想起刚才程敏一直拽着他，哭着求着让他把那个血婴放出来的情景，林宥就不禁十分唏嘘。

他看向对面满脸忧愁的林耀，问道：“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耀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一个月前，阿敏难产差点丢了性命，产婆说胎位不正，胎儿头部被卡在了里面，出不来。

“情急之下，我们就用了土办法，找了一匹马儿驮着阿敏，将胎儿颠了出来。

“我儿生下来的时候，哭声响亮，看着很强壮，阿敏也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我以为母子平安，万事大吉了，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我再去看的时候，我儿却...已经断气了...

“大夫说，我儿先天不足，生产的时候在母体中呆的时间太长，体内呼吸不畅，所以...夭折了...”

林宥记忆中的大哥一直都是个刚硬的男子，但提起早夭的儿子，他就像是在战场上被人万箭穿心，一瞬间就失了精气神，暮气沉沉。

他一向都不会安慰人，此时也就只有干巴巴的一句话：“大哥，节哀顺变。”

林耀勉强扯了一下嘴角，说：“我没事，我早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这些日子，阿敏还沉浸在悲伤之中，茶饭不思，身子日渐消瘦，我很担心她。

“二婶其实说得没错，阿敏这些日子是有些神志不清，她每天晚上都跟我说听到了儿子的哭声，闹着要去找他。

“今晚也是这样，她说儿子来找她了，然后她就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就好像前面有人在指引她，她一路走到了二婶的房中。

“对了，那个血婴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宥打开手掌，一座白玉宝塔浮现出来，他对着宝塔默念一句，一道红光从宝塔中冲了出来，射向了地面。

林耀看过去，是刚才被收进去的那个血婴。

“你看看，这个婴儿有何不同？”林宥说。

血婴瞧见林耀似是很开心，仰着头对他笑，他的嘴里没有牙齿，笑起来嘴巴有点扁，但他的笑很纯净，就如天山上的白雪，神圣而又纯洁。

林耀看见他的笑，心中某处就软得一塌糊涂，他情不自禁地对着血婴绽放了笑容，想要对他释放最大的温柔。

良久，他开口说道：“他身上为什么一直在流血？虽然他在笑，但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很痛。

“他...似乎长得和我儿子很像。”

“没错，他就是你那个早夭的儿子。”

林宥这句话震惊了林耀，他瞳孔放大，充满了不可思议：“不可能，我儿子早就死了，我亲手抱过他，他全身冰冷，没有气息，我是不会看错的。”

他又指着血婴道：“他明显就是...”

他想说这个血婴明显就是鬼，但林家世代不信鬼神之说，英国公也严禁他们谈论这个话题，所以他们从小就不信这世上有妖魔鬼怪，若是有，那也是有人装神弄鬼。

可是今日亲眼所见，他又不得不信，此时他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将他默守了二十年的规则冲击得七零八落，让他不知所措。

林宥很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因为从前他也是不信的，直到灾难来临，他才不得不信。

他缓缓道来：“你儿子确实是死了，他只不过是你儿子的亡灵，也就是民间所说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