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布听了心惊,【这姑娘也是个狠角色呀,难怪能拿着匕首追人砍。】
“后来流落街头,阴差阳错到了那眠花巷。就在如今那处地方当了青倌人。”
“你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在秦楼楚馆讨生活,肯定很不容易吧。”
“是的。但是,”方木兰加重了声音强调,“奴家一直是清白之身。”
“咳咳~~”李布战术性咳嗽几声。
“我本想寻死,可想想连死都不怕了,还怕活吗?达官贵人们叫我陪酒,那我就陪,敢动手动脚我就揍他们。逼得我急了,我就掏出匕首和他们拼命。”
“好在我样貌尚可,父母又从小请人教我琴棋书画。那些大人们觉得我这样的倒也另类,一来二去也就有了一些薄名。直到后来,遇到了几位公子,有几位还是东林人士。他们常来我那谈论家国天下,我的名声经由他们传开了,我顺势也将自己改名为木兰。此后的日子便顺遂了许多。”
“东林?可是那东林党人?”
“正是,有位公子还是虞山大儒钱谦益的门生。”
【我擦,那个水太凉的门生?也难怪你一个姑娘家能在眠风居那种地方,那般泼辣,背后原来有东林党的人撑腰。】
“那他们平日里肯定也没少说: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正是,我认识他们以后也才细想,为何这天下会是如此模样。”
“哦?那东林人士是如何给你解释的?”
“是因为众人不尊礼仪教化,不守圣人之言,不懂礼义廉耻,天下才如此崩坏。”
李布听了恨不得直拍脑袋,果然是东林党的风格--经济问题却从道德角度去解释。
“家国大事不是你一个小姑娘家可以分辨的。”李布听了方木兰的遭遇后于心不忍,怕她被洗脑,好心劝解两句。
“而且,人心隔肚皮。大奸似忠,大伪似真。既要听别人说什么,更要看他做了什么。”
“大人教诲的是,确实有一位姓刘的公子,初见几次看着都挺斯文的,还会一些道德文章,可后来有一次众人一起喝酒时,语言轻浮调戏我,被旁边人等劝阻后,他还怀恨在心,当晚竟然借着酒劲闯我闺房。”
“那后来呢?”
“他以为我手无缚鸡之力,可我哪怕睡觉都是带着匕首,我刀子拔出来只在他手上轻轻划了一下,他竟然就失禁了。他连滚带爬逃出我房间,甚至还高喊:母亲救我。”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布政使大人的公子。他在我这丢尽了颜面自然不肯放过我。本来我都打算投缳自尽算了,还可惜自己没一开始就宰了他,那样好歹还不亏。”
“直到最后东林诸公子联名上书巡抚大人,事情闹大了,这才捡回一条命。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也难怪,东林党最擅长的就是干这种事,放在我们那,就叫:网络上带节奏。】
“不过其余几位公子,可都是正人君子。”
李布心里直摇头。
“木兰,你我既然有缘认识,我就多说两句。他们救了你,你自然是该感激他们,可千万别被救命之恩蒙蔽了双眼。”
方木兰一脸听不懂的样子。
【好吧,我就好人做到底吧。】
李布一副老师的样子,继续叨叨,“木兰,你可知刚刚眠风居内,多少人垂涎于你。”
“这个我知道啊,所以我匕首都是随身带的。”
“那你觉得我如何?”
方木兰此刻看着李布,只觉得他眼神纯净犹如一汪清泉。“大人温文儒雅一看就是正人君子,自然是和他们不同的。”
“那我告诉你。木兰,我也垂涎于你。”
“大人,你,你怎能一本正经讲出这种话。”
“我的意思是,我是不是英雄,和我是不是垂涎于你是两码事。你可明白了。”
方木兰一脸娇羞,“大人,大人,是真的对木兰有意?”
【我天,你这恐怖的理解能力。】
“夜深了,我送你出去吧。”
【我的正义感来得快去的也快,再呆下去,我怕控制不住我自己己。】
方木兰嚯的起身,语气坚定,“木兰,木兰也有此意。。。”
【纳尼?】
方木兰毕竟是个姑娘家说到此处已是满脸红霞,一直红到耳根脖子处。
“木兰就是想与大人亲近。”
“木兰只听闻大人事迹,未见大人时,还只是仰慕。待见了后,就觉得有万千蚂蚁在心里挠,恨不得立即到大人身边,连半刻也不能等。”
【想不到明末也有迷妹啊,你这分明是狂热女粉见偶像嘛。】
“姑娘,你可曾想过,你现在看我是带滤镜的。”
“什么是滤镜?”
“就是西洋的一种事物,可以带在眼睛上,让人看事物时会不一样。就如你现在,你硬是将我当成了偏偏佳公子,英雄少年郎。你可曾想过,或许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方木兰看似根本没听懂,一脸倔强,“我不管,我今日连女儿家的名声都不要了,大人不要我我就去死。”方木兰平日最是讨厌言语轻佻的登徒子,可此刻李布嘴里说出“垂涎”二字,却反而让自己心里很受用,更是让自己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既然对方有意,那自己也没啥好矜持的。
“那你到底想干嘛?”
方木兰回身把门一关,吹灭蜡烛。
【你这哪是仰慕我,分明是馋我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