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翻几页,新来的报纸已经被菲利普亲手送到书房,见拿破仑全身心的被《君主论》吸引住了,便轻轻的将加起来有一法寸厚的报纸,依版面由大到小,堆叠在书桌的一角,正与灯台相对。
放在最上面的,却不是版面最小的报纸,而是曾经被自己一手提拔到官方报纸地位的《国家公报》。
见着报纸来了,拿破仑还是对《君主论》卷不释手,只是往旁边瞟了一眼,却见着《国家公报的》首版标题:欢迎贝尔纳多特执政抵达他忠诚的巴黎。
顿时,拿破仑如被万钧雷霆劈中版,愣愣的呆着不动。
贝尔纳多特?他成了执政?
拿破仑过去一直和贝尔纳多特关系不好,雾月政变时贝尔纳多特也未参与,当时拿破仑还以为他已经决心远离法国政坛,去哪个乡下庄园里养老,却没想他居然成了法兰西的新掌舵人。
深吸一口气,拿破仑带着疑惑往下翻起《国家公报》,他在头版密密麻麻的字眼里来回检索,也没见头版上多出几个‘贝尔纳多特’,反倒是每篇报道都在赞扬富歇的“丰功伟绩”,称他是‘在混乱中维持治安,铁腕遏制保王党复辟的法兰西英雄’,
后面的第二版社论更是过分,在最显眼的页顶,《公报》把贝尔纳多执政大人快速向巴黎调动军团,“与富歇一同稳定局势”的事加粗描写,尤为强调他的部队“在巴黎”的事情,却只给他的其他‘英勇事迹’最多十分之一的版面,之后就是对马塞纳、莫罗长篇累牍的赞颂,让莱茵河的英雄和意大利救主各占了第二版下方的‘半壁江山’。
翻过纸页,拿破仑摇了摇头,他本以为贝尔纳多特是什么深藏不露的阴谋家,没想到这位比当初的自己还更不讨人喜欢,保不齐哪天就被另一个人踩到脚下——快速翻过《公报》中那些恼人的纯粹人身攻击,在最后一版右下的小角落里,他又找到了他亲爱的弟弟吕西安:
“公职人员调整:吕西安·波拿巴辞去内政部长一职”,作为富歇的对手,他的政治生命结束得又快又安静,连激起咖啡馆里两个小时的热议都做不到。
“唉…”他放下报纸,叹了口气。
自打被吕西安背叛后,拿破仑对这个便宜弟弟就不剩什么好感,但想到吕西安被富歇气得歇斯底里又无可奈何,只能“主动”退出政治的窘态之后,他还是忍不住为吕西安哀伤,暗自感叹:“何苦呢,布鲁图?”
从这之后,拿破仑定下了自己每天的起居,用餐和茶点时间:
虽然几乎每天都要睡懒觉,但他确实会在上午某个时刻起床,雷打不动地吃一顿有煎培根的早餐,度过一个自由的上午。当太阳转向西方,能把他书房中的白椅子照得和象牙一样亮时,他就会吩咐女仆往书房送一杯土耳其咖啡,一碟柠檬软糖和一盘蜜饯,就着饮料和点心读读当日的报纸。
有时,看了报纸上对自己的谩骂,实在难以下咽的时候,他也会背着仆人翻看一些低俗的市井杂志,不然就读些伏尔泰卢梭的文集,或者在好几十册的《百科全书》里随便挑个感兴趣的条目,看到吃晚餐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