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想想,自己确实在某场程度上低估了这个时代疾病的威力。
现在的世界,除了像孟加拉、意大利、比哈尔和江南之类传统上被开发的很好的地区,绝大部分地方都人迹稀少,定居点与定居点之类相隔甚远,而中间地带,除破败不堪的土路和偶尔可以看见的驿站外,充满自然风光,人类主导的痕迹甚少。
因此,在这儿进行野外的长途行军,本质上倒与荒野求生没有多少区别。
从未来带来的卫生学知识,顶多算得上是20世纪40年代的水平,能够提前预防一些疾病,却没有什么好的手段进行彻底的防范和医治。
比如说,自己提倡要喝干净的热水,但却没有办法发明电水壶或者净水瓶,雨季木材总是被打湿的情况下,军队几乎没有办法去烧热水,只能像同时代军队一样,饮用野外的水源。
而对于疟疾之类的疾病,脱离现代的药物生产体系,只能使用金鸡树纳等已经被发现的草药,除此之外束手无策。
拿破仑不经想到敲开清朝国门的英军,在战场上对腐朽的八旗、绿营兵几乎摧枯拉朽,却在舟山等地因气候不适发生大规模减员,损失惨重。这样的命运竟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现在不是争论谁对谁错的时候,两位指挥官,现在做的是应该拿出办法,拯救我的病人们。”眼见拿破仑和布鲁西耶之间争吵的正焦灼,那白大褂的医生打破了这尴尬气氛。
“我不是在争论这样的军事行动对与错,我知道波拿巴做的很对,”布鲁西耶从来都不希望动摇拿破仑的权威,只是在马伦哥战役后,他很少敢于去冒险,“只是,士兵们太劳累了,不能马上出发,需要休息好几天,他们需要住在瓦房里,而不是到处漏风的帐篷里,这是我作为一个营长的意见。”
“我们不是在欧洲,有着坚固的堡垒作为防御,周围的乡村庄园为我们提供粮食和葡萄酒,敌人只从正面进攻我们。现在,如果我们困在这,敌人会很快攻陷马讷瓦尔,快的就像我们攻陷他一样。我们如果不抓紧时间,主动进攻,就注定死路一条。”
“怎么主动进攻?难道要抛弃不能行动的病员,离开这?恕我直言,如果继续行军,病倒的可远远不止他们呢!而我们,只不过因为没有和他们吃一个锅里的食物,睡同一张草铺的床,而十分健康罢了。”
令拿破仑吃惊的是,布鲁西耶竟直接将法军军官和士兵的不平等讲了出来。
当然,拿破仑也不会因此感到羞愧。毕竟,布鲁西耶自己和其他军官也是有着特殊待遇的,自从罗伯斯庇尔死后,这样的差异化就不可避免了。拿破仑没有办法也短期内没有意愿去改变。
布鲁西耶的重点还是在说,得停留在这,让士兵住到房子里去,过上好生活。
暗自的含义就是,得打破法军和印度本地人的隔离——这样的隔离,除了卫生上的考量,就是为防止法国人同印度本地人产生矛盾,引发冲突。这样的法规几乎让士兵失去了正常的生活,被限制在帐篷里,自然是不人性化的呢。
那人性化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