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不知这些的宁郃,摇摇摆摆的勉强能走个直道出来,始终不远不近的跟着那红衣女子。
路上行人见一醉鬼牵着马,携刀带棍,高壮如熊,纷纷避之不及。
如此情况,也引得白衣女子回头观望一眼,后继续前行。
宁郃也无所谓被看到。
这城中大路,即便骑马也不准奔行,但同样的,谁也不会没事儿施展轻功,跑的跟阿飘一样快。
一个跟一个走,从大路到小路,走了好一阵子,到了城西近郊偏僻处,才停了下来。
“宁郃!你有完没完,真以为姑奶奶怕了你只醉猫不成!”白衣女子停住脚步冷斥道,脸上带着羞恼不忿之色。
“小丫头片子,你好好说话啊。”宁郃抱着长棍,斜倚在不知谁家院墙上,也是没好气的说道。
他们确实是旧识,而且是从小就认识。
宁郃出身北宁府北宁城,虽非府治,却是大溱安定合宁四王中的宁王封邑所在,说是北四府核心也不为过。
大溱开国时,除了太祖麾下文臣武将,四王祖帐下文武,无论能力还是功绩,都以宁王帐下为最,开国后册封勋贵也是最多。
现在的北宁城内,也因此勋贵遍地,仅次于京城永宁。
宁郃虽非勋贵出身,但家中也是北宁辖内一富贾,家资巨万。
他虽行三,但先出兄姊,都因故夭折,并未长成,怕他仍养不大,他爹特意将他送往北宁城外杏山深处,一无名道观中代为扶养,顺便让其学文习武,修身养性强身健体。
也就是在那里,宁郃认识了眼前这白衣女子公冶梓苡,还有武阳侯嫡次子秦煜,这两个出身勋贵高门的家伙。
不同于武阳侯一爵是大溱太祖亲赐世袭罔替,公冶家虽然曾高封郡公,但数代不出良才,反多纨绔,降袭至阜灵县男而止后,虽仍是贵族,却也已经算是家道中落了。
而且公冶家人丁稀薄,到了公冶梓苡她父亲那一代,主家就他父亲一个男丁,到她这代更惨,只有她一嫡女。
就在年前,她父亲莫名卷入当今尚书左仆射裴庆幼子所犯,盗贩边军屯粮一案,被定了首罪,褫夺了官爵,人都还没到家,便死在路上了。
因此,公冶梓苡不知就里的,就算恨上了告发此事的牧柏。
宁郃他们一路上,不是没有遇到来刺杀牧柏的人,而是遇上三次,都被宁郃给撵走了。
就是公冶梓苡。
但他没想到,他们都换走水路到平琅了,这丫头属狗皮膏药似的,居然又跟来了。
当下酒劲上头,半眯着眼的宁郃,索性也是车轱辘话又再提起,“我再跟你说一遍,牧先生也没有想到那件事的结果,是他们把你父亲这个不相干的人推出来顶罪,你别傻了吧唧的,给人当了刀子。”
“我给别人当刀子?我傻?”公冶梓苡嗤之以鼻,轻啐了一口,冷哼道:“我也再说一遍,你个亲疏不分远近不别的王八蛋,你才最好睁大点眼睛,好好看看那牧柏是什么人吧!”
宁郃气的龇牙道:“你是真欺负我不会揍你是吧。”
“揍我?就凭你个傻醉猫?”公冶梓苡再度冷哼,随即却换上一抹狡黠的轻笑,“你不会真觉得我是意外被你们看到的吧?就那么巧,那黑胖子趴窗口我就路过了?”
宁郃耸耸肩,故作呕吐状,道:“你是真对你那张大白脸有自信啊。”
说是这么说,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丫头属实漂亮。
一双天生媚意却不失端仪的凤眸,配上那张盈润无暇清艳雍雅的面孔,确有倾倒无数男儿的资格。
也就他和秦煜俩跟她一块被放养的,知道那娇颜下的粗野灵魂,抵抗力能强些。
且常常感叹,这丫头要是不长嘴多长点儿脑子,就完美了。
“你等着的,姑奶奶非给你画张大白脸不可!”
本就性子很燥的公冶梓苡,被宁郃这话气急,素手一拍……转身就走。
待宁郃迈步前追,四下院墙中,跃出八人,腾地张开一张铁链大网,向宁郃罩来。
“我是醉猫,不是死猫,小音奴,你也太小看我了。”
追着嚷了一声公冶梓苡小字,宁郃看着落下铁网,手中长棍一挑一缠,绞在铁网中间,落马沉腰,一双猿臂骤然发力,只见跃出八人脚步齐一踉跄,皆目现惊色。
公冶梓苡突然顿步回首,竟是嫣然一笑,“还有送你的大礼哦。”
话落,三十多个劲装的女剑客从巷尾出现,一手持剑,一手两两互牵着一条铁索,速度奇快的向他冲来。
“一窝憨批。”宁郃看着并不陌生的三十六琴侍,气闷骂人。
随即狠踏地面,手中力道再增,头顶铁网被其直接全部拧缠在长棍上,那持网的八名壮汉,尽数虎口崩裂,手中网绳脱出,掌心被撸去好大一块皮肉,痛吼出声。
宁郃不及顾忌其他,抛渔网一样,兜头迎面的将长棍上的铁网向前甩出,罩向三十六琴侍。
三十六琴侍轻身功夫极佳,迅速散开,或腾跃而起,或飞檐走壁,天女散花一样向宁郃攻来。
而且她们眼见困人之策不成,毫不迟疑的将手中铁索扔弃,展开剑阵,挡在宁郃前路。
宁郃见公冶梓苡越跑越远,不敢再耽搁,长棍横扫荡开身周剑器,而后驭棍如枪,紧接着就是一招平刺。
只是他这一击,并非冲着人去的,而是见缝插针,刺入人群缝隙,手臂一抖,长棍竟似游龙挺身,将左右人等崩砸逼退。
创造出此机,宁郃更是半点儿不耽误的直直撞出,如一头下山猛虎,势无可阻。
手中长棍也是左右磕砸不断,但皆使柔劲,将人挡到两边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