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异说起朱棣,朱棣造反的事,老朱也理解了。
曾经的道友,形同陌路。
土木堡事件,叫门天子。
师徒二人相处多年的默契,并不需要多言。
老朱此去,就在青田安心做学问,不理这朝堂的纷争了。
陛下禁了程朱,却并没有动儒家。
就如人人读圣贤书,却依然贪官盛行一样。
妙云是个好姑娘,朱元璋当年否掉让她嫁给老四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短寿。
从朱元璋开始,到朱标的去世,再到朱棣上位……
刘基看了张异一眼,没有反驳他的话。
刘基被张异劝说之后,也算看开了,
张异有一点说得对,他们舍不得的,不过是程朱之学延续了百年的富贵荣华罢了。
张异正要多说几句,咣当。
从大蒜素诞生,救活朱标开始。
姚广孝的辩解,没有人愿意听。
他略微喜悦的笑容,僵在脸上。
凭什么程朱二人,连质疑都不能质疑。
当朱元璋的怒火,夹杂着武力压迫下来的时候。
理学既然能统治天下思想百年,哪会因为陛下而消失无踪?
先生忧心的,不是理学如何,而是理学带给读书人的超然地位,要开始瓦解了……
“刘基和宋濂怎么样?”
张异出了诏狱,走到姚广孝身边,低声感谢。
张异没有故弄玄虚,就当是给皇帝讲故事。
老朱让太监进来,下了一道圣旨。
就比如不用看老天爷的脸色,也不用担心海上的风险。
刘基回头,望着一脸迷茫的宋濂,询问了一句。
争权夺利,各凭本事!
但理学最被君王看中的价值,乃是它对皇权的拥护。
姚广孝和周通从外边走进来。
张异上车,却见姚广孝待在原地。
如当年《道余录》那般无理取闹的模样,终归不可再现!”
张异结合他从史书上的理解,对漕运的事做了巨细无遗的建议,包括未来漕运可能会形成的利益集团。
他说:
如果说以前陛下再怎么都都不会去突破底线的话,胡惟庸的事情,是真的寒了陛下的心。
张异说到此处,刘基感觉到自己身后的牢房中,正在睡觉的宋濂,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刘基闻言,口干舌燥。
“咱们出去的日子,大概也是不远了!
但君臣之间的沉默,让二人都十分压抑。
道余录的事,也算是这些年文坛中发生的,一个影响力非常大的争论事件。
可这些年,时移世易,贫道所看到的未来,早就做不得数……”
张异朝着姚广孝无声点头,进入马车。
且,难怪你说老徐家不长寿……”
只是恍惚之间,他仿佛又没有认清来人的身份。
朱祁镇和朱祁钰兄弟俩的故事说完,张异继续往下讲……
刘基忍不住询问张异。
讲到永乐皇帝的时候,张异也说起大明宝钞造成的影响。
相比起海运,漕运有着许多海运无法具备的优点。
“陛下若是不念二位的情,进入诏狱,咱们还能像现在一样,安稳的聊天?
外边的哀嚎,惨叫,夫子可曾听见?
其实夫子也明白,陛下并非不卖夫子面子,
刘基的想法,他不是不明白。
这里沿河一带,就是大明的经济中心。
陛下所言所行,固然已经得罪了天下读书人。
张异如今旧事重提,也颇有几分怨气。
张异对老朱会将他放出去并不意外,只是微微点头,他站起来,朝着刘基说道:
朱元璋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异一眼。
他最好的做法,就是不救您……”
那他就算寻死寻活,也不过是徒增笑柄而已。
一个帝国处在上升期的时候,贪腐问题只是小事,可帝国的衰亡,也是从贪腐而起……”
所谓百万漕功,衣食所系。
第二日,龙虎山的人,就已经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张异停住脚步,他隐约感觉到姚广孝的状态不太对。
“难为你了,要不是你,估计我还要在诏狱里多待几天?”
诏狱中,张异神色平静,正和刘伯温闲话家常。
他很想反驳张异,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默默拜了皇帝,转身出了御书房。
但自己这位徒弟,却依然风轻云淡,让人看不透。
有了替代性,儒教想要以挟百姓令君王的方便性,便是消失了。
“陛下,想要反腐,需要一个完整的审核制度,还有一个监察制度……
随着大明迁都,京杭大运河的挖掘,也已经开始。
僧人,姚广孝。
至于您的感慨,恕小道无礼,其实您说的是,佛道二门,在过去的时光中一直在经历……
车子缓缓启动,朝着皇宫疾驰而去。
朱元璋又问:
“那朕问你,如果你给朕修皇宫,需不需要将逃走的地道,都一并修好?
难道国师已经预料到朕会有今日灾祸?
“陛下,如果国师真有贰心,且他能预测的话。
“张异,你就不担心,自己出不去?”
朕的子孙,竟然被那些人逼得只能用庸人!
朕希望家和万事兴,但朕的子孙,也没少为这个大宝之位争夺……
朱元璋认真听着,对于腐败这件事,算得上是他最为介意的地方。
“你说的规划,朕有些不明白……”
根据数百年的经历,皇帝也明白了,自己需要注意什么?
当然,正如张异所言,他说说的历史,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不能,也不要轻易去改变自己定制的律法,也不要轻易的法外容情。
“国师,您先行,贫道还有事要处理……”
别说皇帝只是抬新儒家而贬低理学,
就算皇帝坑儒,又能改变什么?
相比起儒家,佛道二门这千年来,不知道被当权者灭了多少回。
程朱之学,是读书人的正统思想。
这压根就不是一个学派对待问题的正常态度,而是一个已经垄断了天下人思想的许久的教派,对于蝼蚁的傲慢。
大明就不会走向张异所看到的未来,可张异带给大明的,是未知的改变。
张异看了老朱一眼,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
张异咧开嘴笑,师徒二人的缘分,似乎在这一笑中断了。
这个未来是好,是坏,只能留给时间去验证。
只是没想到,老夫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面子!”
朱元璋对张异的情分,才是他真正的护身符。
张异低着头道:
张异闻言笑了,虽然他很收敛,但刘伯温也看出他的意思。
与国师分开的时候,国师让我做好城中有动乱的准备……”
可理学作为一个学派,未必不能存在。
可就这么几代人,他留下来的秩序,就已经被破坏了。
张异和姚广孝其实一直在给朱元璋灌输一个道理。
朱元璋理解了张异为什么会强调货币的安全,就他那个做法,其实压根等于什么都没做……
所谓灭道,灭佛,并不曾真正将佛门和道门灭去。
他的询问,换来宋濂的沉默。
这家伙乱了他的心,也将他的黑暗面,重新唤醒。
陛下不会关我多久,想来今日或者明日,他也该有个决断了……”
但您也应该明白,您什么都做不了。
宋濂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有反对刘基的话。
“国师远行,道衍事务繁忙,恐怕无法给国师送行,请代我问天师一声好!”
朱元璋动程朱之学,等于将天下读书人都推到他的对立面,这一点而言,其实没有毛病。,
不过落在具体的人身上,每个人对这件事的接受程度不同。
他的话虽然难听,却有道理。
仁宣之治,让老朱惊喜,可是大明战神朱祁镇的出世,差点让皇帝给气晕过去。
从奉天殿到午门,是一段不近的距离。
最终,老朱叹气:
从货币政策,到贪腐的问题。
“陛下,见过了。”
朱元璋的性子,刘伯温再明白不过。
“贫道认识陛下十年,其实一直明白陛下的心思。
朱元璋没有说过多离别的话,只是让他代问张正常好,就让他离开了。
“忠孝,为儒家的核心。
他对张异多了一份愧疚,所以态度十分好。
朱元璋何尝不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可这种猜疑的状态,就在心里挥之不去。
原来皇帝已经开始安排,他和身边的人做切割。
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皇帝才放他走。
“也是,你还有利用价值,可老夫已经没有了!
此次若不是为了圣学延续,我也不会来蹚这一趟浑水。
而是夫子试图改变陛下的理念……
这场相权和君权之间的斗争,一开始只是权力之争,但也是他们把他变成道争。
大部分读书人的选择,大抵还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只见他说:
朱元璋也不再去提那些事,而是将话题转移到工作之上。
“刘老,您也是有大智慧之人,如何不知道陛下的心思?
陛下能走到这一步,未尝没有天下读书人的原因。
老天爷给他上的一课,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陛下在敲打贫道,贫道明白!
不过陛下对贫道没有杀意,贫道也是知道!
这场君权和相权的争斗,终归换了一批人来唱戏!
所以在小道看来,宋夫子和您上来护的不是道,
而是诸位的权力……”
黄家哥哥,永远是他的黄家哥哥。
“兄弟,一路走好,我等着与你把酒言欢的一天……”
“嗯,常家姐姐呢?”
张异试图寻找常氏的身影,朱标面色古怪,说:
“她昨日去收集母亲的遗物后,就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