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渔村的?”
一个满脸横肉的寸头男子在一伙十几人鱼头仔的簇拥下走来。
他神色不善的瞥了秦镇和李憨一眼,最终将目光挪到为首的刘全身上。
“老规矩,下海一百文。”
“什么下海一百文?”秦镇愣住了。
“就是咱们村里的人想要下海捞鱼,不管捞不捞得着,先得交一百文钱,这算是保护费。”刘全一边解释着,一边递过去一个钱袋子:“这人叫疤哥,是这一片的地头蛇,门路广着呢!要是不交这钱,咱们连海都摸不着。”
“这海又不是他家的,凭什么收钱?”李憨当即吼道。
“新来的吧?”疤哥没有说话,开口的是他的麻子脸小弟:“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咱疤哥是什么人!江南道地界,谁不知道疤哥的名字?哪怕是山里头的土匪,县衙里的官差,见了咱大哥,也得尊称一句疤哥!”
“交了钱,疤哥就会像爹护儿子那样护着你!不交钱,疤哥就会像你爹那样揍你!”
“合着交不交钱你都是我爹呗?”李憨板着脸。
“对喽!”麻子脸小弟咧着嘴笑道:“你可真聪明!”
收了钱,疤哥随意指了个位置,开口道。
“就那边的区域,不准过界,明白吗?”
“明白明白!”刘全等人点头如捣蒜,显然已经见怪不怪。
秦镇心中则憋着气。
他觉得窝囊。
“刘全,看你长得人摸狗样的,怎么就不敢跟他打一架呢?”李憨则满脸不忿:“咱们这么多人,还能被一个流氓地痞给欺负了?你要是不敢,就由我来,你在后面踢黑脚就行!”
“憨子!你是真憨啊!”刘全恨不得堵上李憨的嘴。
“你当没人闹过事?之前有一伙村民,仗着自己百来号人,人多势众要跟疤哥掰掰腕子,结果呢?第二天就被山贼给屠了!脑袋插在木桩上,密密麻麻跟种麦子一样!”
说到这,周围常来捕鱼的村民无不面露惊惧。
显然他们也知道这事。
“图个生计罢了,何至于把命丢了?交点钱就交点钱呗!要不说你们都是孩子呢!年轻气盛!”
“官府不管?”秦镇这话刚一出口就后悔了。
没好处的事,官府会管?
刘全则忌讳如深的低声道:“你不知道,这疤哥的妹妹,据说帽儿山里某个土匪头头的小妾,后台硬着呢!那些滚刀肉官差避之不及,谁还敢管?”
看着作福作威的鱼头仔,和那些被肆意欺压的穷苦百姓,秦镇只觉得心中一团火在燃烧。
他突然觉得自己手里有几十两银子屁都算不上。
在这个世道,没有实力,空有银子,只是任人宰割的猪羊!
就像现在那样,辛辛苦苦赚点钱,别人把刀架在你头上,你就得把银子掏出来!
“下海了!”
刘全的一声低喝打断了秦镇的沉思。
只见跟着他一道过来的十几号村民,纷纷拿起绳子绑在自己身上,绳子很长,末端固定在一路扛在的那根木桩上。
把木桩王水里一推,岸上留几个人拉着绳子,不让木桩跑远,其余人则在刘全的带领下,脱去衣服,跃入海中。
这就是这个世界,最简陋、最原始的捕鱼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