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大魁梧到难以想象的赫克特加入了第二军团之后,与他同期的埃阿斯的那个“巨大的”绰号就不由自主地添上了一层揶揄的成分,而埃阿斯也用实际行动做出了自己对这种嘲笑的回答。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埃阿斯坚持把那些有意的,无意的,还有压根没有嘲笑他的人通通拖进竞技场,他的胜利一直持续到路过的赫克特被拖了进来,然后几招便把埃阿斯打翻在地为止。
从那时候起,埃阿斯就成为了新成立的赫克特小队的第一名成员,而当老兵们再谈起“巨大的”时候,他们也学会了使用上尊敬的语气,毕竟埃阿斯的连胜还实打实地挂在竞技场的墙上。
然后,凯隆作为赫克特的导师,主动申请来到了这个小队,他还带来了自己的另一个学生萨列里,一位实验性质的智库,这便是这个小队目前为止的所有成员。
凯隆感慨着过往,然后慢慢举起自己的棋子,吃掉了萨列里的【国王】。
萨列里严肃的盯着棋盘,似乎想找到足以悔棋的底气,但没一会儿,他便沮丧的摇了摇头,然后拍了拍盔甲,站了起来,看起来短时间内是没有再来一局的打算了。
“赫克特,过来陪我下盘棋。”
赫克特自然没有违逆老师的打算,他颇为仔细地摆好了双方的棋盘,然后坐在了黑棋的这一边。
“成为队长的感觉如何?”
凯隆随意地摆动着棋子,微笑的看着自己这个有些过于慎重的弟子。
“还是有些紧张……一份责任与四份责任总归是不同的。”
“我可不需要伱来保护,小家伙。”
凯隆发出爽朗的笑音,他抚摸着自己手中的白色【主教】,用着一种颇为怀念的气质诉说着。
“我见过太多的领导者,无论是咱们第二军团的指挥官,还是那些暗天使,比如说我的老朋友阿斯特利斯,又比如说那些眼高于顶的禁军,甚至是雷霆战士,还有那些指挥着百万兵团的凡人军官,我从统一战争的一开始就在为了帝皇而战,一百多年来,我见过太多的指挥官,我与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当过战友。”
“他们全都是人中之龙,赫克特,能爬到这个位置上的人基本上绝无庸才,尤其是成为阿斯塔特中的领导者,哪怕是一个最底层的队长,都是最杰出的选择。”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和你选择了一样的道路:谨慎与理智,这是极好的,这是战士与军官真正的区别,但是这些人的命运却各不相同,他们中的有一些活了下来,甚至直到现在依旧在为了帝皇而战,而另一些则是已经死去多时了,他们曾经的辉煌与傲慢彻底消失在了帝国无穷无尽的征服浪潮之中。”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凯隆微笑的看着自己的学生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与深思,然后,他低头,趁机吃掉了赫克特的一座【城堡】。
最终,他听到了赫克特的声音。
“为什么,老师?”
凯隆没有立刻回答,他先是举起了自己的棋子,与赫克特继续搏杀了几个回合,直到他感觉到自己学生的胸膛已不再被完全的困惑所充斥。
“我会告诉你答案,赫克特,但是推理的过程需要你自己来做。”
“答案会是正确的?”
“谁知道呢,我们早就失去了衡量一切的自信心了。”
凯隆的笑容从爽朗变成了一种狡诈。
“毕竟,你也听说了,我的孩子,军团现在是多么的困难,我们早就失去了曾经在神圣泰拉上的辉煌岁月,那个时候,你可能还没有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至于现在的军团,已经是一艘四分五裂的战舰了,全靠我们那位老船长的个人威望在勉力支撑,但是每个桨手都有他自己的意志与坚持,他们是如此的平衡且势均力敌,已经维持了几十年了。”
“还有荷鲁斯……那个恶毒的崽子。”
“实话实说,无论什么时候倾覆,我都不会感到意外。”
赫克特有些犹豫。
“那么,老师,军团长的第三道命令……”
“那是一次悲鸣,小子,找到我们军团的基因原体,然后解决这一切?你以为这个思路是我们的军团长才想的么?我们早就尝试过且努力过了,但是毫无结果。”
“不过,如果你还想坚持的话,我倒是可以送你一句话。”
凯隆盯着自己学生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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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去一切不可能,荒谬也会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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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又吃掉了一个【骑士】。
“现在,赫克特,让我告诉你前一个问题的答案吧,这是一个具有时效性的答案,当你还是一个小队长或者冲锋陷阵的军官的时候,它会有用的。”
古战士抚摸着自己的【国王】。
“我们军团的箴言是什么?”
赫克特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吾为锋刃。”
“吾为獠牙。”
“很好,那么战吼呢?”
“呃……”
“没有战吼,是的,一直以来,我们都习惯于沉默的冲锋,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因为内部意见不统一?”
“……”
“……”
“……的确有这个原因,不过不是重点。”
凯隆捂住了自己的脸。
“因为从军团成立的那一刻,我们就不习惯于线列的冲锋,当那些禁军和第一军团成群结队地冲向战场的时候,我们则是会结成小队,去执行最危险的任务。”
“所以,口号与战吼是无用的,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发动进攻的标志就只有一个。”
凯隆示意自己的学生靠近,然后压低了自己的腔调,缓慢地诉说着。
“吾为锋刃,吾为獠牙,这是所有人都需要做到的,但是作为队长,你所需要做到的不仅仅是锋刃与獠牙。”
“记住……”
“汝为锋刃。”
“汝为獠牙。”
“汝为号角。”
“汝为矛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