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悬崖之缘为边,以沟壑之深为渊,是为边渊。
边渊贯彻东西,将大陆隔成南北两片。东深西浅,状若剑痕。相传,极东有莲,花开一百单八瓣。极西有凤,栖于梧桐。
整片大陆似被“边渊”割开,就边缘纵横交错的裂隙,也河汉无极不着边际,天工巧绘凡人莫及。顺崖直下,怪石嶙峋,枝杈斜生,藤蔓盘结。
石蔓之间隐有洞口,细查之下竟密密麻麻,状若蜂巢,不知几何。
皓月当空,“吼呜”一声兽吼,似狮似鹰。其声势低沉而威严,穿透力极强。声波冲散常年笼罩在崖内的浓雾,直上云霄。
一狮首鹰身背生双翼的“大鸟”自一洞口盘旋而起,几圈之后俯冲而下。
狮首鹰越往下飞能见度越高,原来是两侧崖壁之上,附着在古藤的一种苔藓,散发着透红的微光。
“吼呜”声传来。须臾之间,一团火光炸向一处古藤,牛腰粗细的藤蔓顿时爆裂开来。狮首鹰锋利的双爪轻松抓起一条伪装成藤蔓的巨蟒,撕成两截,腾空而去。
翻滚挣扎的巨蟒在崖中留下鲜红的血迹,慢慢的被藤蔓吸收,藤蔓之上的菌类争相发出荧荧光色。
两壁间粗壮的藤蔓相互缠绕,交织成一张张破漏的大网。随着深度的增加网格之间也越来越密集,各种菌状物和不知名的植物或依附藤蔓或长在石缝,发出各种诡异的光亮,一眼望去恍如潘多拉夜晚的纳美森林。
一种上半身呈碧绿色,头似蜥蜴,下半身布满鳞甲,或类鳄鱼的“鳄蜥”,正趴在古藤上,眼睑缓缓翻动好似假寐。
鳄蜥身下是一丈左右的菌菇,赭红色的菌盖犹如一把巨伞。伞面的孢子已经成熟,随着伞柄的震动数以亿计的孢子像是炮弹一样在空中扩散。
蓝色的孢子随风飘舞,藤上的鳄蜥睁开双眼,弹射出充满粘性的长舌卷回孢子吞入腹中,背上暗淡的蜥皮逐渐恢复碧绿。随即晃动着尾巴和黝黑的后肢,带着苔藓一跃从古藤落下。
视野经过几株菌落和一些布满潮虫的红藻,伴随着“扑通”之声响起,鳄蜥坠入了下方的潭水之中。
水潭幽碧澄澈,悠悠里许。
潭水倒映着上方的古藤和生长在藤蔓上的菌落,交灿生辉宛若仙境。
鳄蜥并不好动,然而水潭里泛着粼粼银光,一种头大尾长的胖头鱼,始终勾着鳄蜥的肚子。仿佛天生就应该被自己吞噬。
念即此处,哪里有到嘴的美味还能放过,鳄蜥晃动着粗大的尾巴紧缩着四肢游向胖头鱼。胖头鱼一般活跃在潭底,那里被各种腐尸层层堆积,游曳着无数小生物,食物极其丰富。
之所以离开潭底是因为落向水面的大量孢子。孢子大多呈蓝色落入水中吸引着各种鱼类争夺。令人惊奇的是吃过孢子的鱼类头部普遍变得更大,紧接着这些鱼类高高跃起,银光闪烁吸引着一头又一头的鳄蜥跳入水中。
目之所及一汪汪水潭遍及崖底各处,同时上演着奇妙的景象。潭下水系错综复杂,石洞暗沟遍及潭底石壁。
而此刻,水潭深处大量的鳄蜥追逐着胖头鱼,吸食过孢子的胖头鱼在水中摇摇晃晃,一向灵敏的它们在被鳄蜥疯狂的追逐中慌不择路。更不用说鳄蜥浑身剧毒无比,上半身的毒素在被鳄蜥主动的释放后,即使在水中被稀释也不是胖头鱼能抵挡得了的。
但一向靠着浑身毒素,干翻数倍强于自己对手的鳄蜥,此时却发现对胖头鱼丝毫没有影响。
水底藤蔓交结,而鳄蜥身躯过于臃肿屡次被胖头鱼逃脱。随着深入潭底鳄蜥越来越力不从心,寒冷和压迫让鳄蜥头脑转而清醒。
正欲放弃眼前的美味,却不想这条胖头鱼逃向一处没有前路的石洞。胖头鱼刚掉头回来就看见一头鳄蜥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
这时候胖头鱼来不及反应掉头便逃,眨眼间便消失在鳄蜥视野里。鳄蜥四肢猛地一刨,暴起一串水花向石洞追去。
死胡同里胖头鱼已经放弃了挣扎,此时白花花的鱼头正被鳄蜥大快朵颐。
翻飞的血液呈银蓝色,未消化完的孢子亦在水中弥散开来。鳄蜥只觉得束缚自己一生的血脉枷锁在无声中破开。
身躯由半丈增至一丈,浓郁的力量流向尾部,披满鳞甲的鳄尾变得通红隐隐感到疼痛,随着力量不断涌入尾部已由红转紫。
顷刻间,鳄蜥发了疯一般甩动尾巴。石壁破裂潭水翻涌,尾部已由紫转黑。鳄蜥痛苦地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眼睑一翻昏死过去。
悠悠忽忽,潭水由蓝变绿,又由绿变蓝,直至现在已然清澈见底。潭底深处,大量银白色的鳄蜥尸体覆盖在原来的腐尸之上。
漂浮在水中的孢子逐渐被其吸附,尸体腐烂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最终,一种类似浮游般的生物从糜烂的肉块中钻出,细看之下通体银白,头大尾长。
石洞,鳄蜥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身躯通体纯银,已长至一丈的身躯复而缩小。原来扁平的蜥头变得更加狭长而庞大,尾部的鳞甲片片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