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从王承恩手中捧过血书,恭恭敬敬放在大殿案几上,让人取过香来,焚香祭拜。
“这么说,李闯已经开始攻打山西了?宁武关现在如何,周总兵还好吧?”
面对十倍于己的顺军,周总兵当然不会好。
《明史》将这位周遇吉刻画成一个忠勇可嘉,为国捐躯的忠臣形象,然在朱由检看来,此人行迹却是可疑。
崇祯十七年春,顺军兵不血刃进入山西,逼近宁武关之前,便曾攻打过代州,而驻守代州的,就是这位大名鼎鼎的周总兵。
相比宁武关,代州地势更为险要,且兵力粮草,守城器械,也更为完备,然周遇吉稍作抵抗,便下令撤军,将由山西通往北京的大道完全敞开,以便于顺军通行。
明末之际,军阀林立,副总兵这种保全实力的做法本无可厚非,毕竟对一名军阀来说,失去军队,便意味着失去一切。
如果李自成顺水推舟,由代州径直北上,往京师而去,相信半月之内,便能兵临京畿。或许当年周遇吉也是这样想的。
然造化弄人,周总兵对顺军东征的意图判断完全错误。闯王此次出关,意图只在解除宣大镇威胁,确保古都西安高枕无忧。
说的更直白一点,顺军打的是治安战,而不是这些墙头草军阀们希望的灭国战。
尤其在进入山西后,李自成想的是尽快击溃宣大镇,顺带就地掠夺,以战养战,而不是非要与朱由检死磕,至于占据北京,改朝换代,那更是之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所以尽管忠臣周遇吉把通往北京的大路让了出来,李闯却并未领情,因为宣大镇主力尚存,所以在占据代州后,顺军没有继续东进,而是绕了个圈子回来攻打宁武关。
而宁武关正是周遇吉最后的地盘,副总兵的全部家当都在此地,包括他最能打的精锐亲兵。
顺军欺人太甚,周总兵退无可退,只有在宁武关死磕了。
在了解这段背景的朱由检眼中,周遇吉与那些见风使舵,首尾两端的东林党人其实也没什么本质区别。
历史上被吹嘘得神乎其神的宁武关之战,估计也就只打了两天,甚至只有一天。
使者如此迫切,可见宁武关情势已然不妙。
周遇吉是死是活,崇祯皇帝并不关心,不过宁武关若是轻易丢了,顺军长驱直入,对大明也没有任何益处。
崇祯末年的山西,已然成为宣大镇的天下,朱由检必须要在此地掺和一脚,趁机将势力深入山西。
如果能让顺军在宁武关前伤亡惨重,树立皇帝权威,即便不能彻底赶走流贼,以后山西,宣大那些军阀们投降时,至少不会那样毫无顾忌了。
对朱由检来说,钱是没有的,援军勉强能凑合点。
安排使者在宫中歇息,崇祯皇帝派人找来唐王朱聿键。
“听锦衣卫说,唐王每日思量为国效忠,灭闯逆,杀建奴,常常夜里引吭高歌闻鸡起舞,有这回事吗?”
此时朱聿键跪在地上,额头已是冷汗连连。
他早听闻锦衣卫番子刺探情报天下一绝,没想到连自己半夜起来练剑也能被人发觉。
扫灭建奴,剿杀李闯,辅助皇兄中兴大明,乃是朱聿键梦寐以求之事,然这种想法也就是想想而已,大明每况愈下,且不说建奴难平,就连流贼也快打到北京来了。
“流贼攻打山西,山西副总兵周遇吉向朕求援,朕决定派你前去。”
唐王浑浊的眼眸中顿时浮现出一抹亮色。
这位落魄藩王脸上很少能看到笑意了。
“如何,你敢去山西吗?”
朱聿键神色恍惚,听见皇上发问,连忙道:
“臣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好!”
朱由检大喜过望,只要宁武关一战,能给李自成更大的伤亡,宣大三镇就不会像历史那样投降那么早,那么彻底。
崇祯皇帝便有充足时间练兵种田,还能继续他的鼠疫实验,让八旗劲旅与大鼠疫来一次亲密接触。
“朕加封你为山西总督,调拨各地陆续进京的藩王军,共三千人,由你全权指挥,明日便启程增援山西,大军粮草,随后即到,待中卫军练成,便增援山西!“
”记住,此战关乎大明存亡,只能胜,不能败!”
朱聿键朝崇祯皇帝三次叩头,最后起身时,已是热泪盈眶。
皇上将兵权交由自己,可见对自己的信任。
“只要臣一息尚存,绝不让流贼踏过宁武关半步!”
崇祯十七年正月十八,唐王朱聿键率三千大军,出京师向西,浩浩荡荡朝代州赶去。
承天门城头,望着大队人马腾起的烟尘,朱由检微微叹息,恍惚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伤。
不知在城头站了多久,忽然王翦王承恩快步朝自己走来。
“皇上,大喜啊,大喜!”
朱由检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颤抖道:
“多尔衮死了?”
王承恩愣了片刻,笑着摇摇头。
“那就不要烦朕,“
崇祯皇帝刚刚亮起的眼睛顿时暗淡下去,要是能听到奴酋多尔衮死去的消息该多好啊。
“皇上,李若琏回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