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料房弟子,也交头接耳的嘀咕着:
“是啊,甲等弟子,半年才修到炼气二重,咱们顾师弟都已经到四重了!”
“我早听闻,陈家大户乃是修道家族,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
声音虽小。
但管家般的老者,却耳朵一动,回望车厢内,低声询问:“少主……”
陈楚没有回应,只是攥紧双拳。
……
日头出发,傍晚才至清水城。
黄昏时分。
顾长生穿过繁华如织的街巷,身边垂髫孩童奔跑嬉闹。
按着记忆,顾长生来到一间小院前,轻轻叩响斑驳的院门。
“谁啊?”
片刻后,院内传来一声泼辣回应,接着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但见门被打开一条细缝,一位妇人透着门缝望来,警惕道:
“你找谁?”
顾长生礼貌拱了拱手,道:“请问,徐方氏在吗?”
徐方氏正是徐星、徐明两兄弟的母亲。
他受到徐星所托,专程来送祛病符。
“什么徐方氏,我不认识,你找错了!”妇人闻言,面色一变,作势便要关上门。
但顾长生动作更快,他右手轻轻一抵,院门便如万斤大山一般,任凭妇人如何推拉,皆是无法动弹分毫,“怎么会找错呢?这里分明是徐方氏的宅子,你又是谁?”
“当家的,祸事了,来了贼人!”
妇人见关不上门,扯着嗓子一吆喝。立刻院子里传来一阵怒骂,就见到一个精壮的汉子提着臂长的剔骨刀怒气冲冲的冲了出来,指着顾长生鼻子道:
“哪来的蟊贼,敢在我这撒野?”
不但如此。
四周的街坊邻居,也都被这一嗓子所惊着,胆小的,躲在门后偷偷瞧着,胆大的扛起锄头,也都纷纷跑了出来。
“这里是徐方氏的家,你们又是谁?”无视鼻尖前的剔骨刀,顾长生淡淡道。
瞧着冷静自如的顾长生,众人一阵窃窃私语。
这时。
人群中一位老者忽的出声问道,“小哥儿,你找徐方氏做什么?”
“我受他长子徐星所托,前来送一样东西……”顾长生瞄了一眼院前的妇人和汉子,“这里原本是徐方氏的宅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里却被他们所占!”
汉子闻言,正要动怒,旁边的妇人听见‘徐星’的名字,顿时打了个寒颤,连忙一把抓住汉子手臂,面带惊恐道,“当家的,动不得啊,这位可是上仙!”
众人一阵哗然。
瞧着一身青衣,腰挂令牌,背负剑形包裹的顾长生,顿时面色恭敬了起来。
清水上仙,庇护世人。
清水城中,人人皆知。
而城内,亦有上仙弟子,行走世间。
那大汉一听,更是吓的面色一白,手中剔骨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当场跪下,以头抢地,不断哭饶道:“鄙人鲁莽,不知上仙驾到……”
“原来是上仙驾到!”老者闻言,赶紧施礼,“徐方氏曾的确住在此处,不过她已经死了三十多年了!”
“怎么回事?”顾长生眯起眼睛。
那妇人再也不见泼辣,赶紧一五一十的说道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
徐星、徐明两兄弟,为替徐方氏治病,求仙问道,拜师学艺,一去数年不归,杳无音讯。徐方氏也曾四处寻过,更找到了大日如来宗前,却被赶了出来。
她也问过同行拜师的弟子,却得到了徐星两兄弟早已下山的回复。
自以为双子尽丧的徐方氏,日夜啼哭,更是哭瞎了双眼,再加上她原本就体弱多病,第三年就一命呜呼。
“上仙,我认了徐方氏做干娘,临了送终还是我操办的,街坊邻居都可以作证!”泼辣妇人涕泪交加的哭饶道,“这院子没了主人,我才住在这里……方才是我猪油蒙了心,怕人讨回院子,才不敢应声!”
顾长生闻言静默了片刻,这才长叹一声:“徐方氏可还有什么遗物,我好拿回去……”
泼辣妇人见状,赶紧回屋,片刻后拿来一支首饰盒,取出一支造型别致的银簪,怯生生道:“这么多年,我卖了不少用来补贴家用,只剩下这支银簪!”
顾长生对其余首饰视若无物,只拿起那枚银簪,转身离去。
门外,街坊邻居们,赶紧行礼。
只待顾长生离开后,这才交头接耳起来。
“徐星两兄弟还活着……”
“这一去三十余年,居然不肯回来看望一眼,好狠的心啊!”
“是啊……”
……
顾长生走出小巷,此时虽未天黑,但已经满城灯火,遥望大日如来宗,夕阳浸染之下,越发威严尊贵。
静立了片刻,他这才收回目光。
直至入夜。
顾长生才来到一座年久失修的老院前,门上还挂着把破旧的铜锁,这里便是原主的家。自从原主双亲丧命后,原主便一个人生活。
推门而入,院内满地落叶,紧闭的门窗几乎没有完好的。
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呼!”
屈指一弹。
继而微弱的烛光,继而散发开来。
不知为何。
瞧着这烛光,顾长生忽然安心了不少。
这一日,他破例没有将意识投入锁龙井中,却也意外睡的十分安稳。
……
清水城。
陈府!
灯火通明。
“我儿清减了许多!必然是古刹中,那些修士苛待了你!”大殿中,一位身着华服的妇人,上上下下打量着陈楚,一边止不住抹着眼泪,一边对着位于身旁威严男子,絮叨道:
“老爷,我陈家在这清水城中,也算是豪门旺族,家中亦有修士。让楚儿在家修行也可,何必要送往古刹受那门子的罪。”
“妇道人家,懂什么?”陈延年训斥了一句,亦是同样仔细打量陈楚,片刻后徐徐颔首:“不错,看来在古刹内修行,确实磨下了你那目中无人的纨绔性子。”
“明日我着人送与你一些灵砂,好好修行,日后我陈家是否能够延续,全部寄托在你身上了!”
“孩儿知晓!”
陈楚微微颔首。
“去吧!”
威严男子挥了挥手。
陈楚转身便走,就在他即将离开大门之际,忽的停了下来,捏紧拳头,低声道:“父亲,我想杀一个人……”
陈延年眼眸一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