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湘军体系之外,有一个奇人,就是赵虎口里的苗大将。
同时也是马新贻口中反复横跳的小人。
苗大将,字雨三。
最早是私塾里的教书先生,捻军作乱后,投奔了过去。
不久又因为理念的原因与捻军分道扬镳,算是受了朝廷的招安。
不过,此人听调不听宣,拥兵万余,在太平军和湘军中做起了买卖,甚至和洋人亦有勾连。如今,陈玉成抢庐州,来势汹汹。
朝廷诸公不愿意腹背受敌,自然是极力讨好于他。
这也助长了苗大将的气焰,光明正大摆弄起了军火。
不仅和太平军做买卖,也和地方的官员做生意,反正有钱的就是大爷。
羊肠县的穿云手,县令周,表字为坤,鱼肉百姓欺压乡邻是一方面,可同样明白乱世里面枪杆子出政策的道理,除了地下黑市的收益外,此人抓得最紧的就是团练工作。
有事无事就会练兵备战。
张汶祥是贼,能够操练起一营兵力的大贼,自然会将周坤视作心头大患。
“张汶祥说什么姓周的欺压百姓,敲骨吸髓,这年头当官的不都是这样。要说张汶祥的目的是剪恶除奸?
怎么可能如此地纯粹,说白了还是此地县令威胁到了山寨的生存。另外奉上一纸,投名状,将把柄留着他的手中,他才能放心。”
马新贻的眸子幽幽闪烁,很快就思考到了这一层。
只是别无他路可走,自己受了算计,湘军体系的后路被堵绝。
只能另辟蹊径,而当下,山寨上的这支人马尤为重要。
……
这天中午,借着酒力,马新贻思考了很多。
不过,他也没有提醒自家的林兄弟。
马新贻认为自家的兄弟,心思单纯一些,是好事情。
人的心越简单,也就越方便控制,不会有太多的烦恼。
吃饱喝足后,白芷为林动的左眼上了点药。
小姑娘贴在身旁香香软软,倒是让林动升起了些许不该有的杂念,很快又掐灭下去。
待把九环刀上的血迹擦干,一行几人借着夕阳的遮掩,奔下了山。
张汶祥,马新贻,林动,赵虎,外加三十多个好手,分批进了县城。
他们约定好在玉翠楼碰面。
那儿正是今夜交接军火的地方。
至于穿云手为什么会把交易地放在众目睽睽之下?
第一只能说大清气数已尽,做这般勾当,都变得有恃无恐起来。
第二自然是自家地盘,周坤掌握力强,这种交易不可能放在县衙,而除了县衙外,玉翠楼本就是他穿云手给盘出来的,在自家地盘上,能够放心许多。
夕阳落下,有的地方是落幕,而对另一些场所而言,这才是开始。
玉翠楼一楼听戏看曲,当然也少不了歌舞表演。
二楼倚红偎翠吃酒取乐,三楼则是一间间密不透音的上等厢房。
要谈事情,请朋友,宴宾客,这里是实打实的上佳场所。
玉翠楼的装饰风格,古香古色,入门是十六盏高挂的红灯笼。
一楼大厅正前面,摆一张巨大的大理石戏台,二楼打穿,呈回字形,足以承受百来人站在,发散着韵氲香气的木质长廊上,鸟瞰戏台全景。
至于第三层就不多提。
“马达、江海把旨传,你就说孤王驾坐在长安,龙行虎步上金殿,朝房内文武臣快把……”
登台戏子咿咿呀呀的唱曲儿声,伴着胡琴能传到门外。
一楼席位上满座,多是些体魄魁梧的壮汉,在西下角单独开出一张席面。
偌大张席面只坐下两人。
一个是衣着朴素的疤脸道人,原本秀气的面颊上,留着一道狭长的刀疤,破了妆容不说,平添三分戾气。
另一个倒真正是个罗刹,戴张青面獠牙的脸谱,脚边触手可及地放着一把背厚面阔,刀身厚实的鬼头刀。
这刀无鞘,色如乌木,黑中透亮,亮中泛黑,刀柄处系红布巾,雕有鬼头,凡俗之人,只打一眼,就会被那扑面而来的滔天恶气,给震慑住,若是身体不够强壮的,说不定还会大病一场。
“昨个儿,汉方馆的刘老怪,活生生给人打死,张大爷听过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