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公乐呵呵看向了杨锐,这可是他们爷俩的秘密,不得让第三者知晓。
杨锐能猜得到七叔公打算去探望陈苍伟,自然能想的清楚七叔公的探望目的。武校差不多就要建成了,广招徒孙学员的事情已经摆在了日程上,自打享受到魏铁柱这个徒儿的各种孝道,七叔公现如今对广纳门徒充满了兴趣。
想安心于武校,那就得把渡口尽快给交代出去,陈苍伟这一病,很可能把走到半截的渡口移交就给耽搁了,七叔公探望病人是假,督促陈苍伟尽快把渡口交还出去才是真。
即便七叔公不提这事,杨锐原本也打算去趟县医院,他不相信陈苍伟是真的被气病了,身为一村之长,如果连这么点小事都承受不住的话,那可就白瞎了。
……
在村里,陈苍伟是绝对权威,去了乡里,也勉强称得上是号人物,可到了县里,却连根葱都算不上。
县医院只给他安排了一张八人间的普通病床,管床医生更是个医专刚毕业还谈不上什么临床经验的见习医生,不过,陈苍伟对此倒是挺满意,毕竟是装病,越是简单就越是省钱。
陈天良完成了昨天领下的任务,早早地来了县医院给二伯汇报,陈苍伟仔细听着,不时发问,充分了解到了村里面的大小动静,笑容中越发自信。
跟随陈天良一道前来探望的村民不多,也就七八个,主要还是陈家人,外姓人家中也就村会计张绍本一人。陈苍伟倒也能理解,从村里赶来县里,交通并不方便,搭乘公车的话,一个是费钱,另一个是费时,相信到了中午时分,赶来探望的村民就会多起来。
张绍本为人忠厚,在村里的口碑相当不错,早在陈三叔担任村长时期,他便是村长眼中的栋梁之才,等到了陈苍伟这一时代,更是成为了村长的左膀右臂肱股之臣。张绍本和陈苍伟同岁,月份上比陈苍伟还小了一个月,可要是看面相,却比陈苍伟看起来不知道要大了多少岁。
原因很简单,张绍本的日子过得比陈苍伟不知道苦了多少。
按理说,张绍本一家承包的责任田不比别人家少,而且,担任村会计每年还有将近一百块的补贴,日子过得本该不差才是。可再怎么富裕也经不起家里有个重病号,而张绍本的家里,不单是老婆一人病了十几年,自己的父母一个月也要花去大几块的药钱。
张绍本从陈苍伟的病房出来时,顶头遇上了杨锐七叔公爷俩,很明显,对这祖孙两个能来探望陈苍伟,张绍本很是惊诧。
杨锐颇为热情地招呼了一声,而张绍本的回应多少都有些恍惚。
七叔公径直进了病房,而杨锐则拐头去向了医生办公室,张绍本在身后犹豫道:“那什么,恶霸啊,待会别急着回去,绍本叔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这是受了陈苍伟的旨意想要充当说客么?你张绍本在村里的口碑虽好,但同我并没有打过多少交道,当这说客的资格,你好像还欠缺了点……杨锐心中所想在面上没有丝毫呈现,只是转过身来冲着张绍本笑着点了点头。
陈苍伟的管床医生虽然没多少临床经验,但介绍一下病人病情还是可以说的清楚,上级医生给出的诊断叫腔隙性脑梗死,但在诊断后打了一个问号,也就是说,此诊断并非最终诊断,还需要进一步检查及观察。
腔隙性脑梗死,顾名思义,指的是梗死病变发生在大脑的腔隙中,此处空间大,且没什么功能,因而发病时虽有晕厥甚至是昏迷等骇人症状,但醒了之后却没啥大不了,休息个半天基本上就能恢复正常。
这么说,陈苍伟不是在装病?
杨锐听了个一知半解,但从陈苍伟的发病症状上来看,倒也符合这个疾病诊断。
谢过了那位管床医生,杨锐刚准备退出医生办公室,就见到一名年长医生回到了办公室。
“你是12床病人的亲属?”
12床便是陈苍伟的床位,杨锐连忙点头。
“你去跟他说,他没什么毛病,收拾收拾赶紧出院吧,别空占着一张床位自己还白花钱。”
杨锐心中一乐,果然是个老贼,装起病来跟真的似的。
直接去病房拆穿陈老贼的装病把戏虽然很爽,但并无多大意义,村里的那点破事没必要在县医院抖落出来,给人家平添茶余饭后的笑料,因而,杨锐向那位年长医生道过谢后,便离开了病区。
张绍本在病房楼门口已经等候多时,但见杨锐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恶霸大侄子,咱爷俩往那边走两步,那边人少,方便说话。”
杨锐抬手看了下时间,回道:“绍本叔,眼看就到饭点了,要不咱爷俩找个地方喝两杯?”
喝酒能助兴,更方便说话,张绍本有些动心,但又苦于囊中羞涩,毕竟把杨锐留下来的是他,让人家恶霸掏钱请喝酒总感觉说不过去。
杨锐看出了张绍本的窘迫,呵呵一笑,揽过了张绍本的肩:“绍本叔,我七叔公难得进趟县城,非得赶着要去听戏,不乐意陪我喝酒吃饭,说太耽误时间。你就给我个面子吧,不然的话,我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啊。”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张绍本想不答应也开不了口。
医院门口有好几家小馆子,主要是做住院病人家属的生意,店面都不大,但菜价都很实惠,依张绍本的意思就在这随便找一家就好了,可杨锐哪里肯依,这可是向陈苍伟阵营展现自己实力的机会,必须下县城最有名的馆子,西江鱼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