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耳门再吃了一拳,孙大福连忙护耳。
“咣——咣——当——当——”
但见对手已然没了反抗力,黄大龙抡起双拳左右开弓,打得那叫一个好不痛快。
魏铁柱看着,不住地叹气,跟师父练了小一个月,本想着今天能检验一下成效,结果连黄花菜都没赶上。
孙大福肯定吃不消这一通爆锤,只是拳头太过密集,锤得他连讨饶声都发不出来,还是七叔公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喝止住黄大龙。
黄大龙显然没过足瘾,从孙大福身上爬起来时,一双眼神分明写满了意犹未尽。
杨锐差人端来了一盆清水,随后踱到了孙大福身旁,这货鼻青眼肿一脸血污,口中哼哼唧唧似乎还不服气。
“别赖着了,起来洗把脸,赶紧回家吃饭去吧。”
孙大福气鼓鼓嘟囔了一句什么。
声音太小听不清楚,杨锐俯下了身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雷唔讲武德,令到根本唔系武功……”
真贱,被揍成这副熊样了还特么嘴硬……装着一副好脾气的杨锐不得已撕下了伪装。
“黄大龙,这位孙壮士说你不讲武德,使得不是武功,怎么办?要不你辛苦一下接着揍?”
黄大龙欢快应道:“好嘞!”
再看那孙大福,一骨碌爬了起来,两条腿蹬的比兔子还快,向着大门方向只是一个呼吸便窜出了十多米。
末了,仍没忘记甩下一句强挽颜面的狠话:“雷听好了,偶熏大壶还会回来的……”
……
夜里下了场雨,冲消了多日的闷热,天亮前后,雨停天晴,端的是一个让人神清气爽的好天气。
一早刚上班,田少武便把薛家强送上了他的专职座驾,并万千叮嘱司机老白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从乡里开车去岗南村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而且,岗南村那暴发户安排的活动开始时间在上午的十点十八分,薛家强原本没必要那么早出发。
不过,田少武考虑的很周全,那暴发户背靠的后台说不准也要过来参加这次活动,虽然那位姓廖的处长管不了石岗乡的事,可人家毕竟是位正处级干部,比正科级的石岗乡高了不是一星半点,该有的礼节尊重必须得做主了,决不能让人家领导等自己,只能是自己等领导。
薛家强身为乡里的办公室主任,这些场面的道道肯定是门清,不过,他心里面并不认同田少武的考虑。
抛开陈苍伟这层因素不说,只说该如何在领导面前表现,到得太早不单体现不出对领导的尊重,反倒有着刻意谄谀之嫌,他暗地里了解过那个廖处长,知道对方并不是一个乐于形式的人。
薛家强早有打算,当车子就要驶离省道时,他忽然凝目侧耳,对司机老白道:“白师傅,我怎么听着这吉普车的发动机响动有些不对劲呢?”
司机老白苦笑应道:“这车开了快十年了,到处都是毛病,不过还好,这点路撑下来还是没问题的。”
薛家强严肃道:“可不能麻痹大意,今天的活动恐怕会有市里的领导前来参加,等回去的时候,万一在领导的面前抛了锚,那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老白想不懂车子抛锚跟丢脸能扯上什么关系,但顶头上司这么说了,他也不能当面反犟,只好揣摩着薛家强的意思,将车子停到了路边。
“我检查一下,耽误领导时间了……”
薛家强大度表态道:“再往前停停,别占着大道,时间还早,不用着急。”
再往前不到二十米,便是拐向岗南村的小道,车子停在这儿,不管是打东边的市里还是打西边的县里,去往岗南村都要经过这路口。薛家强打的算盘便是以修车为借口,在这路口等着那市里面的廖处长。
不单避免了刻意谄谀之嫌,跟领导套近乎时还能避开了旁人,至于司机老白,薛家强相信他不是一个多嘴的人。
磨蹭了二十来分钟,没等来打东边过来的领导车辆,倒是看着了陈苍伟骑着辆嘉陵半自动晃悠悠从村口那边驶来。
“薛主任……我估摸着这会你也该到了。”离老远,陈苍伟便打起了招呼。
听这话的意思,陈苍伟理应是特意出村迎接自己的,薛家强的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暖流,还是陈村长懂事,比那个暴发户强多了。
陈苍伟停好了车,从后座上抱下来一只五六斤重的西瓜,一拳砸开,掰了一半递给了薛家强,随即招呼司机老白道:“白师傅,先吃块瓜降降温吧,车子待会修也不迟。”
老白说是修车,其实也就是做做样子,今天的气温虽然比前两天凉快,可毕竟是大夏天,顶着太阳趴在发动机上,老白早已是汗流浃背口渴难耐,听说有西瓜吃,立马停住了手。可转头瞥见了薛家强略带愠色的面庞,赶紧改口道:
“不急,我这马上就好……”拿起毛巾胡乱擦了下手,老白装模作样去到后备箱翻找出了几样工具,同时道:“听说市里面会来个大领导,我得赶在领导之前把车给修好了。”
陈苍伟登时现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还是刚才那句话,车子啊,待会修也不迟,什么市里面的大领导……来不了喽!”
来不了了?
薛家强不由一怔,心里面瞬间泛起好多个念头。
陈苍伟接着解释道:“那个小贱种太过托大,居然没亲自去市里接那位大领导,只派了个名叫黄大龙的手下兄弟,究竟是什么原因不得而知,反正那黄大龙今一早是一个人骑着摩托车回来的。”
得知这一消息时,陈苍伟颇有些不敢相信,差了几个后生去打探,得到的汇报全都一样,黄大龙的确没能把那位大领导接过来,而且,恶霸小贱种的脸色相当不好看。
陈苍伟随即便想明白了个中原委,小贱种毕竟还是年轻了,考虑事情欠了妥当,但凡当官的,无一不把脸面放在首位,你搞活动不亲自去请人家,难怪人家要给你脸色看。
情况有变,自然不能依照原计划行事,陈苍伟第一时间给田少武去了电话,可乡里接电话的人说田乡长正在主持一个重要会议,没时间接听他的电话。无奈之下,陈苍伟只得骑上他的嘉陵半自动,出村迎接薛家强,自行商量该如何调整策略。
用得着商量么?
还不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么?
一跃成为这场活动的最大领导,薛家强顿觉底气十足,一时没能按捺住,屁股微翘,发出了一声悦耳的悠扬。
“老白,别忙活了,吃瓜。”
一大块西瓜下了肚,薛家强美美地打了个水嗝,从公文包里掏出块手帕擦了嘴,接下陈苍伟敬过来的香烟,顺便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点火的同时吩咐道:“抽完这支烟,你就先回去,跟那暴发户讲,我车子坏在这边了,让他亲自过来接我。”
薛家强自认为没有谁比他更懂得当领导的秉性,得罪容易讨好难,一次让领导不爽,一辈子都难以翻身。那位市机关的廖处长在这种当口放了那暴发户的鸽子,不爽的程度恐怕到了顶级,即便今后能有所修复,也难以达到之前的深度。
既然如此,那还怵他个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