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本就敲了敲旁边的房门,然后严肃地问道:
“我现在可以进来了吗?”
“我……先去工作了。”
泷麻衣红着脸和桥本擦身而过。
“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你一大早就……不过晚上补上就是了,多大的事?至于黑着个脸吗?”
“你记得我和麻衣多久没有在一起了?”
“四个多月了吧?”桥本想了想。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四个月呢?隔了多少个秋天?”
“360个秋天。”
“所以你知道……我有多想她了吧。”
刚刚恰好走到玄关处的泷麻衣又恰巧的听到这段话,心里的滋味无法言喻。
甜蜜的哀愁。
“nhk的制作人和寒国导演李沧冬来了,想要拜访您。”
“《烧仓房》是吧?”
“对。”
“远来是客,请他们到会客室,让保姆备上茶。”
泷野踩着拖鞋往门口迎去。
客套的寒暄两句,彼此落座。
“想必泷野老师您——”
李沧冬助理刚开口,泷野就抬手打断道:
“先喝茶,安吉白茶,还不错的。”
刚才的味噌汤有点咸,先用茶水润一下喉再说。
一杯茶喝完,助理刚想开口,李沧冬就忍不住提前说道:
“还是我来吧,泷君,我就直说了,《烧仓房》的版权,肯不肯割爱?”
“肯又如何?不肯又如何?”
“您就别拿我一个老头子开玩笑了,不给我还能怎么样呢,打道回府呗!”
李沧冬苦笑着说。
“李老师为了这部电影,真的从很早之前就开始筹备了,连剧本都已经写好了,而且我们nhk电视台也非常愿意促成此次合作,这对我们两国的民间文化交流是有好处的。”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电视台的意思?还是官方的意思?”
泷野继续喝茶。
“官方没有这个意思,《Burning》是NHK电视台基于村上的小说而企划的国际创造者参与的艺术项目之一,李导是受邀参与这个项目的,这对两国的民间文化艺术交流是有好处的。”
nhk方面来的制片人解释道,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如果不转让版权,那就是你为了一己私欲破坏两国民间文化艺术交流。
“所以,你认为把村上老师的作品交给寒国人拍比交给我这个地道的如假包换的日本人拍要好?”
这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泷野老师您这说的哪里话,主要是上面有任务,下面也只能执行,希望您能够理解。”
“我可以理解,但我不能理解的是……村上老师的作品那么多,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换一部呢?”
泷野反问道。
“这句话也可以送给你。”李沧冬反驳道,他的剧本大纲包括大部分情节都是来自于《烧仓房》,如果拿不到这部短篇的版权,那他先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全部报废,所有的心血付诸东流。
他好多年才拍一部电影,是一位非常低产的文艺片导演,平时在电影学院担任教授一职。今年六十多岁,入行20年,只拍了六部电影,每部电影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上一部电影还是八年前的《诗》,最近一次参与电影有关的项目还是五年前的《道熙啊》,他担任的制作人一职,意在鼓励培养新人导演。
这一次出山,不仅仅是因为nhk方面的邀请,同时也是对《烧仓房》这部短篇感兴趣,他在里面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义,激发了他久违的创作热情,所以他并没有考虑过去拍村上的其他作品。
其实泷野也不是没有为难的地方,nhk嘛,虽不是国营,但属公共,目的并不是为了盈利,而是为了公共福祉而进行节目播出。
其次,它的运营资金也不是来自国家zf,而是通过向国民直接征收收视费的形式获得资金得以维持。考虑公众利益,促进大众的文化艺术修养,是NHK的目的。
一般的电视台,即所谓民放,它们主要通过赞助商的广告获得大量资金。
但nhk每年的年度预算,是要交给国会审议的,国会审议通过之后才能够执行,牵涉到国会,你能说没有官方背景吗?
而且国际放送和选举放送的交付金,是由国家直接拨款的。
所以泷野不是非常愿意和nhk的这个文化艺术交流项目产生矛盾,一开始他就没想过拍《烧仓房》,但问题是才不想拍就被系统惩罚了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放弃的话,因为他消极的人生态度,系统会惩罚他多少的冷却时间,甚至干脆把他号封了?
到时候号都封了那还怎么玩?
他这新婚娶过门的老婆他还没怎么碰过呢?
那就真是太憋屈了。
所以他没法让啊!虽然他也理解李沧冬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跑这一趟,实属不容易。
他又不是不懂得尊老爱幼,何况李导在圈子里的地位,导演(监督)这一行也是他的前辈。
但没法让就是没法让啊。
于是气氛一直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