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天色愈沉。
清晨时,牢房的走廊上还有前来求诗的狱卒,到了此时逐渐清净下来。
杨万里对此也是颇感奇怪,自从大哥让自己作诗以来,牢房之中从未有过如此安静的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的尽头传来一道声音。
“大理寺卿到!”
程允升在司狱的指引下,来到了陈庆文的面前。
今日是伽蓝诗会初选的日子,像是他这种高官还无需出席,但为了确保那边的王鸿能顺利晋级,还是屈尊来到牢房之中。
兹事体大,要是任一环节出现差错,年底便无颜上书加官进禄了。
出于私心,程允升还是放下身段,作揖道:“早已听闻先生大才,此时才前来拜见,实属本官渎职了。”
陈庆文表现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回礼道:“大理寺卿日理万机,在下不过是一介穷酸书儒,不敢受此大礼。”
隔壁牢房的韩彦朴见状,一脸嫌弃的撇过脸去。
而杨万里此时已紧张地不敢出声,生怕打扰到他们的对话。
又是一阵寒暄之后,司狱俯在程允升耳旁低声说了几句。
程允升微微颔首,随后开诚布公的说道:“早闻先生大才,不知可否赠诗一首。”
“既是大理寺卿金口玉言,在下岂有拂汝颜面之理?不过我有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陈庆文嘴角扬起,说道。
杨万里见状,心头万马奔腾。
大哥啊,平日在小弟面前轻浮一些倒也无妨,可是当下乃大理寺卿啊!你都讲了还问!
程允升愣了愣,客气地回复道:“先生但说无妨。”
“最近倒是常常听闻伽蓝诗会,而您在这个时间段寻我作诗,想必是要在伽蓝诗会上一展风采吧。”陈庆文说道。
“然也。”程允升面带笑容,作揖道,“只不过是瞧得那些文人才子吟诗作赋,便也想附庸风雅一番。”
陈庆文自然是猜得到这只不过是一句场面话罢了,既然对方不想多说,自己也不会多问,接着提出自己的要求。
“若是在下助您拔得头筹,可否将我保释出去?”陈庆文问道。
本以为像是程允升这种大官,私下放走一个小小书生乃是轻而易举的事,然而对方听闻后却面露难色。
“并非本官不想放,只是先生情况太过特殊……”
程允升担心陈庆文不悦,又好言安慰道:“但可以保证,刑满之前先生的待遇依旧是这大理寺狱最好的。”
哦,官还是不够大。
陈庆文不由得沉思起来,这个时代的大理寺卿可是从四品官员,大理寺狱又是其管辖的范围,然而从后者言辞中的难为情来判断,自己所得罪的权贵莫非比大理寺卿还大?
自己仅仅是一个漂泊无垠的书生罢了。
但话又说回来,自己总该知道对手是谁吧?
他早就翻遍了之前的记忆,科举考场之上,也只记得一个模糊的脸庞,说话的语气格外嚣张,具体的实在是记不清。
带着疑惑,陈庆文问道:“敢问我到底得罪了何人?若是您能告知,在下愿赠诗一首。”
程允升心中大喜,自愿与被自愿的诗词,质量肯定是有所不同,揣度一阵,想到陈庆文的身份与那人太过悬殊,晾他也翻不起风浪,便故作深沉的说道:“秦熺。”
秦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