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片月色下,秦相府邸的某间别院。
黄廷佑束紧腰带,脸上潮红还未褪去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两名衣衫不整的女子出去。
他拿出手绢,轻轻拭去肥胖青年额上的汗水,说道:“秦官人莫要生气,那俩娘子才做不久,经验不足,我也是念在她们生活不易,苦苦求着要服侍官人,这才答应下来,谁知惹得官人不悦……”
黄廷佑身份本就不俗,能让他都如此客气之人便是秦熺。
秦熺砸了咂嘴,喘匀了气息后才说道:“这烟雨楼的小娘子也不过如此,改日定要他们当家花魁来侍候,只可惜就连我也见不到。”
黄廷佑自是知晓秦熺所想,然而烟雨楼说是青楼,实际上其中不乏高手,没有好的由头饶是他们也不敢硬来。
方才走的两名女子,还是她们被钱财熏了眼,受了自己贿赂才能请来,否则就凭秦熺这肥猪模样,哪家娘子见了都要绕着走。
秦熺似乎意犹未尽,脑袋里胡思乱想,记起下午那场伽蓝诗会,心中有所疑惑,问道:“黄兄,你说那王鸿确有真材实料吗?”
提起这个,黄廷佑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答道:“那小子当众拂了我面子,依我看不过是那大理寺卿推出来弄些风头罢了,那首诗词刚说完便夹着尾巴跑了,笑话罢了。”
秦熺嗤笑一声,说道:“哈哈,小小狱卒竟敢拂了我们黄兄的面子,找个人把他做了……”
“那倒不必,若是真弄死了,难免会有人背后嚼舌根,说我斤斤计较。倒是秦官人……”
黄廷佑看了看秦熺脸色,见到后者心情还算可以,才接着说道:“科举作弊之人还被关押在大理寺狱,若是他不老实胡乱说话,秦官人可就摊上麻烦了。”
秦熺眉头皱了皱,旋即放松了下来,说道:“一介草莽酸儒,买个凶人把他做了便是……”
他又偏过头看向黄廷佑,端起茶水小嘬一口,说道:“这俩娘子功夫不行,作为赔礼,还请黄兄破个财,把此事办了……”
闻言,黄廷佑心想,秦熺这人虽无官职,但也学得其父那般精明,也正是碍于秦相面子,只得将这份破差事应承下来。
“秦官人客气了,我这就安排……”
……
翌日。
一个狱卒押着一名高大壮汉,打开了陈庆文的牢门。
“进去,给我老实点!”
狱卒丝毫不客气地将那壮汉推了进去,关上门转头离开。
对面牢房的杨万里以及隔壁牢房的韩彦朴从此人身上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值得注意的是,陈庆文在这里已经有段时间,大理寺狱的狱卒基本都有些眼熟,可是刚才那名狱卒却从未见过。
那壮汉仅是瞥了陈庆文一眼,低声说了一句“这待遇还真好,可惜了”,便缩了缩身子,闭着眼假寐。
韩彦朴轻轻敲了下栏杆,示意陈庆文往他这边靠一下,轻声说了几句。
陈庆文点了点头,杨万里也投来担忧的目光。
半晌之后。
那壮汉出乎意料地打破了牢里的寂静。
“小哥儿,我叫田高雄,你叫啥名字?”田高咧嘴一笑,说道,“以后都是蹲在一个坑的兄弟,不必这样严肃,我又不是吃人。”
陈庆文目光微凝,想了想,还是笑着回答道:“陈庆文,字毅恒。”
“原来是陈兄弟,我见整个大理寺狱就只有这间牢房干净,怕不是后面有人。”田高雄嘿嘿笑道,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后面有没有人倒是不知道,但是我大哥可是个大才子咧。”杨万里插话道。
田高雄“哦”了一声,脸上笑意更胜:“那能认识陈兄弟真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