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四,仅仅在收到北威首次使臣来信的三天后,一队颇具规模的使臣团队再次来到兴朝北城门下。
此时陈季昌早已因为在对待北威使臣时的鲁莽失职被罢免,北城门下再也看不见他的踪迹。
一个矮小机灵的新守城官顶替了他,见到来使,新的守城官谨记前车之鉴,恭恭敬敬的将这队使臣请到了驿馆。
赵垣培此时正在向张附和内事阁交代朝中的事宜,他计划明日一早就出发前去南歇。
听到殿前军的回报,赵垣培下意识与张附对望了一眼,两人谁也没想到北威的后续动作来得如此之快。赵垣培神色如常,将剩下的事有条不紊交代完毕了,才命侍从让殿前军请使臣到偏殿。
上殿前,张附不免又提醒赵垣培,“对方不管什么要求,一律不答应。”
进了大殿,赵垣培主坐落了座,他打量此次来使,与前几天的两人又完全不同。前几日的济鄄还有一丝谦逊恭敬之意,而眼前这一队人,腰背挺直,眼神在大殿上飘忽,不用他们开口,前来理直气壮下通牒的意味已经呼之欲出了。
此时站在殿上的北威来使有十三人,站在最前列的一人是北威外事阁的副参事汤固,他的地位仅次于外事阁的参事,派出他来,足以可见这一次的出使对北威而言何等重要。
汤固将手中的文牒递给近侍李文叶,李文叶接了,小心翼翼捧着送到张附面前。与上一次红漆封信相比,这一次的规格更高,也更正式。
张附将文牒盒子打开,将扎着缎带的文卷取出,检验了一番才将文卷呈给赵垣培。
赵垣培将文卷打开,上面的话十分简单,告诉他韩妄已经被卸职准备押送回万康重处,而赵胜已经在前往万康的途中,此次相商的要事,汤固会详细转达。
落款是周元泗,加了大印。
赵垣培看了,便问汤固,“我已明白事情的原委了,威王要同我商量什么事,你只管说吧。”
汤固听了,扬了扬眉毛,掩藏不住心底的得意,他拱手说道,“昔年我北威太祖武帝在位时,曾坐拥祕水以上、空瘠山以下领土,是中原领土最广的国家。武帝封吴王据守桑州,不想吴王起兵自立为王,后自动归入南兴,改名上饶。北威与南兴自那时起连连征战,互相攻伐以致国力锐减民不聊生,桑州这片失地也不了了之。”
汤固说到此处顿了顿,酝酿着接下来的关键之语,“如今南兴公主误入北威受了点委屈,皇上厚待公主,此心友好天地可鉴。公主乃南兴英才栋梁,以公主换回我桑州失地,不知此事皇上觉得是否可行?”
赵垣培听了,冷冷一笑,“我公主为何会进你北威,为何会被送到万康,你心里没数?再者,上饶所属我大兴,早已是我不可分离的左膀右臂,你认为我会忍痛割之?”
汤固冷静应对,“祕关韩妄,一向自诩为王,为非作歹,早已是我北威祸患,此次公主落入他手,实乃意外之事。人同此心,恳请皇上再想一想,当年桑州脱离我北威时,太祖心中的痛又何止皇上的一倍?”
张附在一旁忍不住了,他站出来朝汤固发问,“北威设计公主在前,要挟大兴在后,如今你要皇上人同此心?!”
听了这个话,汤固依旧不卑不亢道,“你们如此再和我谈论这件事,怕永远不会有结果,桑州不过是块地而已,十年、百年一样在,取回它只是时间问题,而公主是个人,还是你南兴的重臣、大将,如今以和亲牵制北威不成,南方四国又在你枕畔虎视眈眈,孰轻孰重皇上心里不明白吗?”
这番话,索性将双方心知肚明的事全都挑明了,张附冷笑道,“原来在你北威眼中,与万丘和亲是要牵制你北威?北威自上而下割据严重,朝纲混乱,还需我大兴做这样的事?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