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谁是民?皇考在世常言民脂民膏奉养百官,自己登基称帝之后百官之中常有人进言轻徭薄赋,与民休养生息。
为了黎民百姓这是人人都能说出来的大道理,但几乎没有人给他说过谁才是民。
不...好像是有人说过,当年皇考将自己送往凤阳就是想让自己知道谁才是承载天下的民,自己的早逝的皇兄也说过谁才是民。
自己自登基以来也是算是自诩爱民如子,时间久了倒也是好长时间没想过这些个问题了。
今日被这个小子提起,让他在愤怒之余不由的多了一点好奇。
“那你说说。”朱棣稍微坐直了一点说:“你觉得天下谁才是民?”
“那就得看大叔您愿意站在那边了。”常景瑜说道:“大叔就以我卖给您的琉璃盏来举例子,您觉得那个东西为什么要卖二两黄金。”
“这...”朱棣本想着说‘宝物’之类的可话没出口便觉得不对,这小子既然这样问那答案肯定不是这个。
“我猜您一定觉得是‘宝贝’‘稀有’之类的。”常景瑜晃晃指头说:“其实都不是,这个东西的原材料既不是宝贝,更不稀有,是一种非常多,多的大叔想都想不到的东西。”
“砂子!”
‘砂子?’朱棣瞪大了眼睛,那个琉璃盏无论从那个角度看感觉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啊,怎么就是用砂子制作的?
“琉璃盏的其实应该叫玻璃杯,是使用砂子烧制玻璃,通过吹塑工艺制作而成。”常景瑜有点小得意的说:“能够产生不同的颜色就是烧制的时候加入了一些其他矿物质,那些矿物也比都挺廉价的一点都不贵,当然如果您有兴趣以后我带您去我的作坊看看制作流程您就明白了。”
常景瑜话锋一转说:“之所以卖得贵有三个原因,第一个是垄断。这个很好理解,因为当前整个大明可能就只有我的工坊掌握了这种烧制和吹塑技术,所以我有定价权。”
“第二个是纯碱,纯碱这个东西很非常重要而且也是最难获取,我这里是自己制碱和天然碱。自己制碱用的是吕布兰法制碱,这个东西您不需要知道具体过程总之很麻烦成本高。”
吕布兰法制碱是常景瑜当前能制作纯碱的唯一办法,其中最为困难的地方再制作浓硫酸。
不过浓硫酸这东西如何制作,抗战时期的前辈们就已经给出解法。
缸塔法,这是现阶段最好的制取浓硫酸的办法了。
“最后就是一个原因就是运输,别的不说就是制作玻璃的原材料砂子。”常景瑜叹息道:“这不是一般的砂子而是叫做石英砂的砂子,这东西在南直隶凤阳府那边有不少,我就是从凤阳府那边买的石英砂。”
“石英砂本身的价格不贵,但想要运输到应天府就有点麻烦了,而且这还不是什么小麻烦。”
“走陆路运输,担心匪徒和官府巡查,走水路还匪徒和官府巡查,中间还要过一些关卡。再不说那些车船店脚牙本身就不怎么干净,那句‘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不是胡说的。再者还有各种的会门和道门对进行敲诈勒索。”
“这就导致本应该不是什么贵重东西的石英砂运到我的作坊之后,不贵也变得贵了。”
“那么问题来了,您猜猜这被敲诈勒索的钱财最后都落到谁的手中了?”
“天下黔首之手?还是百官,士子,乡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