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律:亡人、掠妻、掳卖人、强奸、伪写印者弃市罪一人,购金十两。
“许离”被罩上黑色头套,背负木徙枷具,上写“弃市处决”四个大字。
菜市场,雪地里,人头滚落,鲜血横流。
“咔”的一声响,一辆轱辘马车里,许离手脚上的镣铐被打开卸下。
“多有得罪!”阎稷抱拳。
许离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环境后,略微撩开车帘,冬雪飘飘,街道上脏乱不堪,行人几无。
“你这鱼目混珠之法,可行?”
“不做又怎么知道呢?”
“说的也是。”
“今年严冬,冻死不少人哩,街上更不会有人了。”
东汉末年,皇帝昏庸,党祸,宦官乱政,致使朝纲废驰,社会动荡不安,民不聊生。
更有天灾不断,百姓无路可活,啃树吃土,甚至易子而食之事,都已屡见不鲜。
当是时,太平道教主张角做坛祭法,高呼“苍天以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携徒众弟子百万,揭开了倾覆东汉政权的序幕。
因其百万徒众都是头包黄色头巾,史称“黄巾之乱。”
如今群雄割据,军阀混战不断,即使如淮北富庶之地,也是动荡不安,冷然萧瑟。
瞄了几眼许离放下车帘,又问道:“我该如何做,才能让你们的圣上发兵援助温侯?”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阎稷递给许离一块蒸饼,缓缓道:“现在平舆城内暗流涌动,大大小小的势力就像一条条毒蛇,等待着属于他们的机会。”
“你啊,现在可是一些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走错一步,满盘皆输,所以,急不得。”
阎稷说了半天,许离也只听出个平舆城内很危险,除此之外,再无半点有用信息。
正待再问,轱辘轱辘的马车速度放缓,停了下来。
“大公子,到地方了。”车夫在外面喊道。
阎稷手一伸,“请!”
许离微微颔首,三口两口吃完蒸饼,手往车帘上一擦,就下了马车。
“……”
这是一间平平无奇的宅院,黄昏将近,屋瓦黑得发亮。
迈过门槛,院内廊檐树上,都挂着一串串的铜币红绳,微风吹来,叮铃作响。
许离隐约觉得这其中有些门道,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这是哪?”
“我买下的一处宅子。”
“不是要见你父亲?”
“随我来。”
几句对话,阎稷在前带路,弯弯转转的,来到了后院偏厅。
推开房门,许离走了进去,一股芬芳馥郁的香檀气息扑鼻而来,两旁屏架竖立,书籍堆排,顺着烛火光影看去,一名虚发灰白,面若树皮的老者坐在桌前,摆弄着一个栩栩如生的木雕。
许离料想他就是阎稷的父亲,那劳什子主簿阎象。
“少年郎,你可知魇镇之术?”阎象放下木雕,清水洗手。
许离一脸茫然,看向站在旁边的阎稷。
阎稷揪着络腮胡,呆呆的样子比许离好不到哪去。
阎象用毛巾拭手,见无人作答,沉声道:“他不知,你也不知?”
这个“你”,指的自然是他儿子阎稷。
阎稷尴尬一笑,说道:“父亲,孩儿整日忙于公务,没有多少时间涉取学问。”
许离心中发笑,觉得阎稷亲切了许多。
阎象叹了口气,背负双手道:“老夫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烛火悠悠,光明人昏。
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一段尘封于历史的故事娓娓道来。
元光五年,汉武帝刘彻为了彻底祓除后戚势力,便冷落金屋藏娇的陈阿娇,宠幸出身寒微的卫子夫。
为了除掉情敌、夺回皇帝的宠爱,陈阿娇便作一木偶埋入地下,想要谋害卫子夫。
结果事情败泄,陈阿娇被废去皇后之位,另有三百人被株连。
而陈阿娇所使的邪术,便是“魇镇之术”。
这次风波过后,宫廷里的魇镇之术却没有销声匿迹,反而愈加猖狂。
太子刘据,丞相公孙贺,诸大臣卿士,未央宫内的嫔妃丽人,都在魇镇之术的阴云笼罩下丢掉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