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大伟看了看铁匠儿子，他就是约克村现在的铁匠，名叫马文，老铁匠已经呜呼哀哉了，坟头现在都给积雪压着，只是村子里还是习惯认为马文是铁匠儿子，他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

马文的胳膊比佟大伟的大腿还粗，满脸的胡茬子，身上散发着一股汗臭味，隔着厚实的衣裳也能闻到，此刻他坐立不安，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您还在等什么呢？”

“嗯，好，我们走。”尤尔根简短回了一声，同时用麻布往手上捆了几圈。

佟大伟紧随其后，低着头。

他忍着没往死了孩子的女人那看，但还是忍不住瞟了一眼，污头蓬面的女人恰好也抬起头，脏兮兮的脸上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嘴角还挂着哈喇子，超级AI的辅助使得佟大伟一瞬间就看到了尽可能多的细节，例如这女人的瞳孔有些涣散，还有些说不清楚的东西。

“你在这里，我进去接生，等下我给你信号，你弄水来。”神父撸起袖口。

佟大伟点了点头。

牛舍之前，尤尔根略作吩咐，径直走了进去，不一会里面就传来了激烈的搏斗声。

这个时候，佟大伟才发现，所谓的牛舍是个极其精致的房子——屋顶上的雪已经被铲完了，现在只积了薄薄一层，更令人震惊的是，铁匠马文自己居住的是木头搭建的房子，牛舍却是烧制出的青色、红色砖块构成的，甚至还做了完善的防水，挖出了直连外界的小水渠。

这一发现让佟大伟更加惊讶：这一家人不止把牛看的比儿子重要，甚至还把牛看的比自己更重要，对此他让AI再度检索了自己的记忆，得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在约克村，除了本堂神父的牛子之外，只有马文依靠老铁匠的积蓄，以及自己捯饬铁器的报酬买了一头牛，对此马文的儿子，他那老同学马拉纳吹了一遍又一遍。

嗯，买的是母牛，就指望小母牛多生几个崽，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对此尤尔根养的老牛也很高兴。

这一发现令大脑受到冲击的佟大伟振聋发聩，仿佛就是有个人把结果在面前狂啸了出来一样。在他看来这的确是个难以适应的环境，无论是生活条件与社会制度，还是当地的人文与那些约定俗成的习惯，但也不能怪在这些东西上面。

楼会烂尾，牛死了还能吃肉呢！他心想。

“傻蛋？”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响起，佟大伟还被人拍了拍肩膀。

他转身一看，一个棕色短发的少年站在眼前，比他高了有大半个头，这人高马大的小伙子赫然就是他的同学。

他是神殿学校的同学之一。他是铁匠马文的儿子。

他是马拉纳，一个人高马大却很腼腆的家伙，平时总是沉默寡言，以前倒是非常开朗，那时候的佟大伟不懂，现在他懂了——一切都是买了小母牛之后开始的。

也就谈起小母牛的时候，马拉纳脸上会有一些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