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上层人士访问前预先交互的一种凭证,尤其在宗室王侯之间。
白然灰眉微皱,再度打量起高兆,以及身后的虎子。大门两侧挺立如松的几名门卫,此时也警惕望过来。
高兆平静端立。
有些东西是做不了假的,虎子长得浓眉大耳,身壮如牛,前主细皮嫩肉,非显贵豪门不能润养,又周礼娴熟,雅语纯正,非市井奸徒能够短时间仿学。
可惜没有玉佩和宝剑,那是身份的象征。
高兆这是没办法。
锦衣绸缎花多点钱买得到,举止谈吞是母亲从小严教,虎子是个喝水都会长膘的好邻居,那玉佩和宝剑是真不知道能去哪里弄,即使有人敢卖,估计也买不起,索性不戴。
装点门面很重要,但不要勉强。
白然余光瞅在他腰间上,挺了挺身,呵呵问道:“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洽谈生意。”
白然灰眉皱起,望向大门一侧。
那里有着一条长长的车辇队伍,在廖寂的街道和漫天的风雪中明显而突兀。
白府是雒阳四门八府巨富之一,涉及粮食、漆器、丝绸、木器、竹器和石器等许多产品,还有少量铜铁和池盐的官府特许生意,不同生意有不同的分管主事。
他们都在等白府的安排,此时一个个伸着出脖子望着高兆。
和白府谈生意,是要排队要讲规矩的。
白然望着那长长的队伍,有些不悦,生冷问道:“敢问公子府上尊号?”
“太爷爷姬延。”
姬延就是当今周朝天子。
白然顿时就吸了口冷气,惶恐起来,“原来是王孙殿下……”说着,他意识到什么,深鞠了腰,压低声音问:“公子所谈可否透露一二,方便老夫禀告?”
高兆向前,耳语了几句。
白然两眼放光。
“公子稍等,老夫这就去安排。”说完,他拱手退身,急步跑向院内,不久就返身出来,身后跟着两队婢女。
在兜兜转转经过五道院门后,高兆被引到一座两丈多高的嵌铜石壁,上面满墙瑞浪,玄鸟飞翔,中间刻着一个大大的“仁”字。
“仁阁?”
高兆有些不明白了。
根据了解到的信息,白府自商祖白圭之时起,便有诚、智、勇、仁、强共五座阁院,各有专用,其中“诚阁”谈商,“仁阁”会友。
“这是老祖宗的意思。”白然解释道,说完,朝虎子摆手:“请这位留步。”
老祖宗?
高兆更加纳闷了。
现今白府的家主名叫白泰和,男,五十多岁。白然口中的老祖宗是指雒阳白氏的大宗族长,女,据说今年约八十岁高龄,这岁数在这个年代是寿星下凡,白府上下称她为“老祖宗”,也正因为如此,据说她只享受天伦之乐,早不问世事。
这生意,理应与白泰和在“诚阁”谈。
“公子这边请。”白然引路在前。
没办法,高兆只能示意虎子照做,留在院外。
转过照壁,院内兰芳蕙草,水流鱼戏,温暖如春。天空飘雪不下,在院子上方白雾蒸腾,宛如仙境。细看,原来三面墙上嵌有诺大壁炉,正熊熊燃烧着炭火。
院子中央是一座空敞榭台,盖高三丈,四柱玄鸟朝阳。榭台中间搭着同样空敞的朱檀木架,四周缟屏不时扬动,隐约可见里面有三个人正在品茶谈笑,身边各有婢女在跪侍。
“公子,请。”
白然侧身在一边,示意高兆自己一个人过去。说完,他朝榭台揖礼,退回院外。
“等下!”
榭台内,传出一道苍老但雄浑的声音。
“先回答我问题再过来:你自称天子为太爷爷,但王城高府内,如你这般年纪的子弟共有一十六人,没有一个叫高兆的。你可知冒充王室公族,乃是抄家诛族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