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行行好……”
城外密林如墙,两人走出两三里外,路边树丛跳出一个流民,跟在一边不断鞠恭哈腰,乞怜讨钱。
他断了右腿,瘦骨嶙峋,声音沙哑干裂,就像一具干尸在行走。
高兆看了几眼,抛了枚圜钱给他。
虎子眨了眨小眼睛,等流民走远,他凑前问:“哥,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你要找的是个断脚的人?”
高兆两眼微眯,凝望着他。
“别这么看我,你每次见到流民都会多看几眼,但除了能问出消息的,都没有给钱,这个怎么就给了呢?”虎子挠着光脑袋讪讪说。
高兆望着那个断脚流民,没有回应。
要是有钱,何至于此。
“什么情况?”虎子发现那个断脚流民折了回来。
“公子好心,可不可以再给多点钱?”
不是“再给多一钱”,而是“再给多点钱”。
“你也太贪心了吧!”
虎子双手抱胸,模站在中间。
就像一座山,顿时将两人隔开。
高兆理解他的生气。
一石精粟零售卖价是五六十钱,一枚圜钱够这些流民活两三天,不是小钱。
虎子食量大,母亲一餐限他最多吃三碗,可以说他每天都处在半饥饿状态。
这一个月来无论自己是去金市问这问那,城里城外找流民聊天,还是游湹水,爬邙山,甚至是在上清观看人家炼丹一站就是半天,他都没一句怨言,没叫一声苦。
就图买点街边吃的,尤其是中午。
高兆还是挪开他。
“告诉我,为什么要再给你钱?”
那流民扭头望了下身后,没有回答。
那边只有雪和树,以及山。
“哥,别理这个贪心货,我们走。”虎子有些急。
高兆白了他一眼,你这点小心思……
要是能早点登到上清观,说不定能赶上早食。
“我不是贪心,是我有个兄弟,这一两天就要死了,我想给他吃饱了走。”那流民看到了希望,连忙回答。
“带我去看看?”高兆问。
如果只是饥饿,不可能预测得到人在这一两天就会死。人一旦饿到濒死境地,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还能谈什么兄弟情谊,儿子都会吃。
高兆从不相信人性。
“这边。”
流民一开始犹豫,见不带去就不给钱,最终还是点了头。
翻过几个山坡,三人来到一个小山沟。
很隐秘。
石缝里搭着草棚,上面覆满积雪,里面堆着干草枯叶,丛中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看上去奄奄一息了。
断脚流民再次伸出手。
高兆要进去看,他慌忙跳在前面。
流民不会被允许进城,但会有人到城外抓奴隶,尤其是健康的,青壮的,女的。
但棚里的流民,
“人都快死了。”高兆伸手拔他。
流民的嘴唇抖动了几下,最终还是垂下了头,让在一边。
“你俩是逃兵?”
看过几眼后,高兆忽然问。
“你怎么知道?”断脚流民恐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