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出租屋内,脸庞瘦削,戴着圆框眼镜的青年靠在床头,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短视频。
他叫陆凡,已经失业半年了。
眼镜片上的反光不断变幻,白皙的手指机械地,麻木地在手机屏幕上划动着,仿佛想要连同自己剩余的生命一起,加速划走。
外卖的来电显示不合时宜地打断了手指的律动。
陆凡并没有起身,只是让电话那头的小哥把外卖放在门口的地上。
直到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他才悄然松了口气。
这位失业青年有着符合身份的社恐。
老旧的木质房门缓缓开了一条缝,陆凡探出脑袋,朝地上看去。
水泥铺就的楼道地面上摆着刚刚送达的外卖。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一封棕色硬纸皮裹成的小盒。
快递?
陆凡愣了愣神。狭窄的楼道尽头,就只有他这一间房。摆在他门前的,只可能是他的快递。
但是,至少在这几个月里,他并没有在网上购物。
亲戚朋友寄的?
作为一名社恐,陆凡几乎没什么朋友。亲戚更是早已断了往来。
硬要说的话,只有前同事张大川仍与自己有来往。可那家伙住得离自己不远,根本不可能给自己寄快递。
他犹疑了片刻,终于还是俯下身子,拿起了包裹。
崭新的快递单上,收件人一栏里赫然写着陆凡的名字。
可寄件人处却是一片空白。
陆凡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他挠了挠乱成鸡窝状的头发,终于还是将快递同外卖一起收进屋里。
奇怪的快递。
他仔仔细细地将门锁好,肚子已经发出了咕咕声响。
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陆凡随手选了部电视剧播放。然后打开外卖盒,边吃边看起来。
他已经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养成的这个习惯了。似乎曾经有个人告诉他,电视剧配饭特别香。
等陆凡吃完的时候,电视剧已经播了两集。长期宅在屋内的他时间观念愈发薄弱。
随手收拾了一下,他重新拿起了那封匿名快递。
打开看看就知道是什么了。
心里这样想着,陆凡找来剪刀,熟练地划开了包裹上的透明胶。
包裹里面没有多余的包装,空荡荡地,躺着半块灰色的橡皮擦。
眼前的橡皮擦有着明显被用过的痕迹。黑色的碳迹和因使用产生的碎末附着在其上,还有一些积灰。
谁会寄这种东西给自己?
陆凡将它捏在手里仔细端详,百思不得其解。
他用过的橡皮擦太多了,在那个用刀削铅笔写作业的年代,橡皮擦是必不可少的学习用品。直到后来涂改液兴起,才打破了它的垄断地位。
可即便在那个时代,也没有人把橡皮擦当礼物送人的。更何况是用了一半的橡皮擦。
难道,这块橡皮擦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不会以前帮助过的女同学还对自己念念不忘吧?送块橡皮擦表示想擦掉过去,再续前缘?
陆凡自嘲地笑了笑,赶走心里荒谬的想法。自己混成这个鸟样,哪有什么女同学会来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