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初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一旁的白玉珩,只见他眉头微皱,眉宇之间隐约可见一股杀气,他自始至终都在把玩手里的玉杯,就没有看过沈云初一眼。
不等沈云初再说什么,白婉凝已经拽着沈云初离开了,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殿内,白玉珩才缓而重的将手中的玉杯嗑在桌上,转眼间,看了一眼上坐正相谈盛欢的盛安帝和沈纪常……
等白婉凝玩尽兴,宫宴也早结束了,只是听人说盛安帝喝高兴了,留沈纪常到御书房聊会儿家常,她就多留了一会儿。
沈云初接到离宫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五更了,同白婉凝做了别,沿着宫中小路往宫门的方向过去,更深露重,一路上都没什么人,唯有引路的嬷嬷手里提着灯跟在左右侍奉。
四下寂静,周围的几个宫殿都是闲置的,两人走在道上,还隐约可听一丝回音,突然,前面拐角处传来一阵动响,听着像是人的窃语。
沈云初垂着头,脚步一顿,心中顿感不妙,可抬眼间,为时已晚,嬷嬷已经带着她转角,她看见几个人影立在院中。
黑灯瞎火,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水缸前,挡住了她的视线,只能看见那人将什么东西牢牢擒住,摁在水里,扑水声从一开始的猛烈逐渐削弱,直到再也不挣扎。
只短短几秒,沈云初原本已经有些困意的脑子瞬间清醒,迅速反应过来,她转头看向一旁的老嬷嬷。
老嬷嬷瞪着眼,显然也是被这一幕吓住了,她张了张嘴,想叫停对方,沈云初吓得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却无法阻止她拔高分贝:“你们是什么人!”
沈云初瞳孔一滞,短暂的踌躇之后,她顾不上其他,转头就准备往回走,却不及对方人多手快,沈云初还没迈出几步,去路就被从天而降的人拦住。
她再次顿住脚,下意识回头,只听一记利刃出鞘之声,一道剑影闪过,“噗嗤”一声,伴随着一声惨叫,鲜血飞溅,那老嬷嬷应声倒地,手里的灯笼砸在地上瞬间燃烧起来。
借着短暂的光亮,沈云初看清了脚下死不瞑目的尸首,她咬紧牙关,手捂住嘴,险些尖叫出声,惊恐之下她迅速后退,后背靠上墙才勉强停下。
不等她反应过来,一只大掌野蛮的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的几个踉跄,几乎是拖到了院子里,扔到地上,旋即身后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殿下,是个小孩儿。”
沈云初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也不敢抬头看眼前的人,目光所及,只是一双黑靴,明黄色的衣摆近看着实有些扎眼。
突然,她听见一道熟悉的心声:“怎么是她?这些废物,真是没眼力见儿,该往本王身上扔的时候却非要往地上扔,这么一下肯定摔疼了。”
不知怎么的,听着他这并不合时宜的心声,沈云初突然没那么怕了,她强忍着颤抖的身体,目光一寸一寸的上移,最后入目的果然是白玉珩那张万年不变阴沉冷漠的脸。
她跪在他脚边,仰着头看他,目光却不自觉的被他身后露出水缸一角的彩纱吸引,还有一双脚,无力的搭在水缸边缘,整个上半身都已经沉入了水缸中。
虽然看不见水缸内那人的样貌,但这双鞋,沈云初是认识的,那是一双镶嵌着许多珍珠和宝石,绣着艳丽的红色芍药的花鞋。
这鞋的主人是皇后的亲侄女,卫长乐,沈云初之所以记得,全是因为她曾在世家姐妹的宴会上炫耀过这双鞋,据她所说,是皇后命人专门为她定制的,世上仅此一双。
沈云初眼神略过,迅速垂眸,强制镇定,张了张嘴,“参见,太子殿下。”
他没说话,沈云初只听到他的心声:“声音都发抖了,看来是吓得不轻,这可怎么办?怎么偏偏是她?杀了她灭口,本王又有些舍不得,可是不杀她的话,她同皇后关系向来不错,万一她去告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