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说对了，这个答案是错的。”

“为什么？”魔鬼问，脸上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

“错误的地方其实很多，也很明显。”李赫述说，“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就像我刚才说的，之前的推导结果可以简单解释黎曼ζ函数在解析延拓的意义下ζ(-1)=-1/12，所以1+2+3+4+……=-1/12中的=，根本不能认同为常规意义的=，而是指‘某个函数在定义域外的拓延的值=’，是存在诸多定语的……

再说一个关键的，在证明S1=1-1+1-1+……=1/2的过程中，有一点不能忘记，S1是一个发散级数。众所周知，在无穷级数中，只有绝对收敛的级数才能够重新排列各项而不改变收敛的值。所以，对于非绝对收敛的无穷级数S1，是不能任意更改求和次序……”

“……”魔鬼听着李赫的话，脸上肌肉抽搐的越来越厉害。

“……从S1这一步就错了，接下来的推导自然也就没有了意义。”李赫最后总结道，顿了顿继续说：“其实，这些话是我要出的第二道题的答案，但也无所谓了，我们直接进入第三道题。”

“第三道题？”魔鬼愣了下，绷紧脸问，“第三道题，又是什么？”

“第三道题，也和-1/12有关。ζ(-1)=-1/12是在解析延拓的意义下的一个结果，没有普适性，实际上它的应用范围十分有限，一般是应用在数学数论、工程学信号处理、物理学弦理论和量子场论中。但在这些领域中，它又十分重要……关于数学数论、工程学、物理学的概念分别是……

在这里，重点说一下量子场论。所谓量子场论是结合量子力学、狭义相对论和经典场论的一套自洽概念和工具，属于研究高能物理的重要方法之一，很多凝聚态物理学难题都可以用量子场论解决……

量子场论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定义，叫做真空零点能，也就是在真空、不存在物质的状态下，所含有的能量。经典物理体系下，一般认为真空中什么都不存在，也没有能量。但在量子场论中，认为真空中存在量子涨落，也就有能量，正因此才导致原子自发辐射，兰姆位移、卡西米尔效应都证实了这一点……

在量子场论计算真空零点能的时候，会遇到无穷大的结果，这时就需要使用ζ函数和解析延拓来处理其中的发散问题。经过处理，得到的结果却是大的有些荒谬，是10^107焦耳……”

10^107焦耳是什么概念？超过了所知物质世界的一切。换句话说，整个宇宙加起来，都比不上这个数值。这个级别的能量，如果可以利用，哪怕只是一握之数，蕴含的能量都足够煮沸整个世界的海洋。

李赫望向魔鬼，表情变得渐渐严肃，正色道：“我想问的第三个问题，也是真正想问的问题就是，真空零点能的数值为什么这么大，大得超过世界全部？

原理是什么？当前这个世界所含有的法术力量是否在其中扮演了一定角色？法术力量能否在量子场论中得到解释？

魔鬼先生，你刚才说过你有超凡的智慧、恐怖的力量。作为同时拥有法术力量和卓越智慧的存在，作为来自神秘地狱的生命，我想从你的角度出发，应该有很不错的答案给我。那么请你给我一个解释——这几道题任何一道的解释都可以。”

“这……”听完李赫的问题，魔鬼瞬间呆住了。

表情僵硬，眼睛瞪大，目光茫然。

汗水从脸上渗出，脸上肌肉挤成一团。

如同石化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持续沉默。

不沉默不行，因为这题他……完全不会做啊！

“怎么，你答不上来？”李赫出声，“那要不我再换几个问题？比如，黎曼ζ函数在解析延拓的意义下ζ(-1)=-1/12对弦理论的重要性？大统一理论验证的关键？又或者量子退相关时间延长方法……”

“……”李赫不断诉说下，魔鬼忍不住抬头，正迎上李赫望来的目光，一瞬间，感到心脏被狠狠捏住，呼吸都困难起来。不知道为何，他竟然有点想要重新回到潘帕斯魔盒里面。

他在潘帕斯魔盒中等待了漫长的岁月，想过释放后众多的可能，但唯独没有想到有这种可能。

“怎么，这些你也答不出？”李赫看了一眼魔鬼，继续问道，“那要不你再答一下别的，比如……量子叠加态……薛定谔猫……量子隧穿效应……”

魔鬼：“……”他此时只想沉默，不想说任何话，也不想做任何思考。

他觉得，他根本就不属于这里，潘帕斯魔盒才是他真正该呆的地方。

可是……他毕竟被放出来了，毕竟待在这里。

于是只能听李赫继续提问：“……你觉得暗物质对空间的影响应该是什么样的？……暗能量呢……”

魔鬼感到内心无比的狂躁，却又一点都不敢狂躁。

他现在害怕，非常害怕。

但，他根本不知道究竟在害怕什么。

他只觉得，他不是什么魔鬼，面前站着的少年，才是。

不，对方比魔鬼还可怕。

因为对方还在说个不停。

“……宇宙大爆炸的真相你觉得是什么？或者说，你觉得世界诞生的真相是什么……既然你有超凡智慧，那你的记忆那怕再残缺，也应该对这些问题有一点答案吧……”

终于，他崩溃了。

他，

一只魔鬼，

握紧了拳头，

眼睛赤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