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方未寒回过神来的时候,后背已经满是冷汗。
这件事情处处透露着诡异与算计,如同时空的罗生门一般。在不知不觉之间,他似乎已然触及到往事的真相。
“云纾,镜天究竟能够跨过多久的时间对未来预言?”方未寒低声问。
“或多或少,视施术者的修为与技法而定。”云纾回答,“短则一个月,长则几千年。总之,临渊阁的人远比你想象的要恐怖得多。”
“命运与时空本是同体两生,正如我们每个人都有两副面孔。”
云纾仰头看着头顶白炽的日光,忽然扭头笑道:
“你二叔有一堆隐藏的身份,或许……我也有隐藏的身份呢?”
“你无所谓。”方未寒说。
“啊?”云纾反倒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怎么就无所谓了?”
“因为你是自己人。”
方未寒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直接让云纾刚刚生出的所有怨气全部消失,她扭头看了方未寒一眼,而后又飞速扭过去,小声嘀咕了句什么,脸蛋似是有些微微的红。
“什么?”方未寒没听清。
“没事,我说你蠢来着。”云纾哼哼道。
方未寒:“……”
明月符上传来消息,是谢令婉的私聊请求,方未寒将神念沉入其中。
谢令婉:“夫君是知晓了清明伊尹的真实身份?”
方未寒愣了一下。
他不过是在群里随口问了一句,这都能让婉婉给猜出来?
方未寒想了想,既然二叔方巡没有告诉自己要封锁消息,显然是并不在乎这件事情的流传程度。
再者,告诉谢令婉基本等于没告诉任何人。陈郡谢氏大小姐手握金石铁律,怕是比自己知道的秘密还要多。
方未寒:“是我二叔。”
谢令婉:“河东王殿下吗……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许多事情都能说得通了。”
她似乎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
方未寒:“婉婉之前就有过猜测?你似乎一点都不吃惊。”
谢令婉:“有过类似的猜测,但是没有怀疑过你二叔。他的伪装手段实在太强,身上很有可能也佩戴了隐匿气息的法器,所有的试探都没有任何结果。”
谢令婉:“清明的立场实在太过于偏向皇室,而霍光又是个仇视朝廷的人。若要说伊尹与皇室没有关系,怕是难以解释。”
方未寒:“霍光?”
谢令婉:“清明势力遍布天下,成员恐有数万人之众,包揽业务众多,买卖消息、恩怨仇杀、货物押送,是大周最大的江湖组织。所有清明的修士以刀枪剑戟四卫为尊,这些人大多活动在长明和洛京周边,都有着自己明面上的身份做掩饰,平常不会暴露。”
谢令婉:“四卫之上,便是伊霍。前者驻守长明,后者留控洛京,二者在清明中的话语权分庭抗礼。”
谢令婉:“夫君可还记得半年前清明倾巢而出袭击玄重卫衙门的那次事件?”
方未寒:“我记得。”
被某個笨蛋不分青红皂白地砍了一剑,他能不记得吗?
谢令婉:“那件事情是伊尹下的命令,清明死亡五十余人,其中五转修士就有七个,不可谓不是元气大伤。”
谢令婉:“夫君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都这样了,玄重卫还能和清明握手言和?”
方未寒:“伱就是从这时候开始怀疑上伊尹的?”
谢令婉:“没错。”
谢令婉:“其实这件事情允姜也知道,让她告诉夫君更合适……诶?我已经说出来了呢,夫君不会怪我吧?”
方未寒:“你同意下次桌上解决,我就不怪你。”
那边停滞了两秒。
谢令婉:“桌子上不行,有些硌。”
方未寒:“什么有些硌?我说的是不要再给我整不告而别的幺蛾子,有什么事情放到桌子上谈谈,咱们一起面对。”
这次停滞的时间更长了些。
谢令婉:“嗯呢~我感动了。”
方未寒:“所以桌子上为什么有些硌?”
谢令婉:“当时我留心到这件事情的问题后,便私下里调查了一下。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结论。”
谢令婉:“死在那天晚上的人,都隶属于霍光派系。”
方未寒:“借刀杀人?”
谢令婉:“更确切的说,是伊尹和玄重卫里应外合的一次打击异己行动。那天晚上之后,在长明清明之中所有霍光的眼线全部被清除,而伊尹所部基本没有伤亡。”
谢令婉:“其实历代的伊尹都或多或少地倾向于朝廷,比如上代伊尹顾清安,也就是允姜的娘亲,她曾经发动清明力量支援长垣,在长垣铁卫那边的名声极好。”
方未寒:“所以桌子上为什么有些硌?”
谢令婉:“至于顾清安死后为何伊尹的位置落入河东王方巡手中,暂且不得而知。”
谢令婉:“而霍光……它似乎和上原王氏背地里有联系,我和萧槿正打算帮助允姜彻底掌握清明组织,这样也能够为我们排除一大忧患。”
方未寒:“所以桌子上为什么……”
谢令婉:“夫君。”
方未寒:“娘子你说。”
谢令婉:“桌子硌是因为桌子硬,妾身许是娇气了些,受不得平日里对着这种东西写字。”
隔着千里之遥,方未寒愣是从这平平淡淡的字里行间读出了一些冷意。
坏了,婉婉急了。
方未寒:“什么娇气,婉婉你一点都不娇气!他妈的,一张破桌子也能欺负我家娘子了?下次我就给它砍了!”
方未寒:“那什么,你现在在哪呢?”
谢令婉:“前不久刚到会稽,此刻正在和夫君说过的那座石桥上。”
方未寒:“允姜和小槿呢?”
谢令婉:“夫君怎么不直接去问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