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想要回答，朱由检却并不期待答案。

其实债务本来也没办法清算的很准确。

以周奎本人为例。

他成为了国丈，朱由检肯定给了他不少的赏赐。

他国丈的身份天然就能够吸引一批商人和农民依附在他的这个身份之下，这部分生意是别人给他送钱，算是合理合法。

而剩下的一部分，才是通过别的手段弄来的。

但朱由检其实也没有想要算的太清楚。

“好吧好吧，你我夫妻一场，我可以给你说的清楚一些。”周皇后泪眼婆娑，朱由检叹了一口气，面色却冷冽起来。

“我就是想要让他们死，仅此而已。”

万般理由，其实答案就是这一点。

“周奎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大明从未亏待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当然，我要他们捐银这事本身就不地道，他们就是一两银子都不捐，其实在礼法上也没有问题。”

皇帝能问百官要钱吗？

可以。

但抛开畏惧皇权这个理由之外，大臣有免费给皇帝送银子的义务么？

其实是没有的。

朱由检自己就很清楚。

他们看到了大明已经没有机会了，不想在大明和自己身上花钱这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我就是不满意。”

“我就是不开心，大明江山倾颓的时候，我让他们给士兵捐银他们就捐了这么一点，哪怕他们并没有义务给我给大明免费送钱。”

“所以我就是要他们死。”

朱由检神色诚恳，“所以你懂了吗？”

理由其实就是贪污受贿，这并不冤枉，但这也不是真正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就是朱由检给出来的这个。

我大明都要没了，他们还能够找到新的主人，家里还有不菲余财。

我很不开心，刚好我又有机会拿捏他们的生命。

所以我就是要他们死。

正常做生意，正常领朝廷的工资，周奎就不可能积攒出这个数字。

而如果把对象从个体放到世家这个整体上，几乎没有世家可以豁免。

因为从个体过渡到整体势力之后，他们已经不可能为了个人追求而付出太多，只能是为了家族利益而奋斗。

这是获得家族培养的代价，接受家族资源侵袭需要承担的责任。

一个世家之中，可能有一两个人是完全的君子，但在家族积攒资本的过程中，在世家继续发展的过程之中。

整个家族一定得犯一些错误，想要找是一定能够找到杀人的理由的。

清官要比贪官更狠更毒，不然没办法在这个大环境之中保持自己的清廉。

而一个世家，它不狠不毒，它要如何积攒财富，给后世子弟铺路？

锦衣卫不必编织证据，只要愿意查敢查，总归是能够找到理由的。

可以直白地说，正常人是寻找证据证明一个人有罪，进而杀他。

朱由检不是。

他是想要杀一群人，所以千方百计的证明他们有罪。

而在王朝末年这个时期，他可以找到几个完全无辜的贤臣、良臣，但大环境不可能允许太多的良臣贤臣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