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归人情,因果归因果,这点他还是能分清的。
“此事易尔。”
他打定主意后直言道:“如今太虚观大开山门,也需要香客,师兄若是遇到了棘手的病症,可让病人来太虚观救治。”
“当真?”
童永周闻言便是眼睛都亮了几分,问道:“是不是只要病人来此,师弟就愿出手救治?”
“当真…”
张修缘笑着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了自己的小乌龟和山海绘卷,说道:“但我得收诊费的,可不会平白帮人医治。”
“理当如此!”
童永周抚掌而笑,试探性的问道:“却不知师弟的诊费要价几何,我引荐病人来此,也好让他们提前准备好诊费。”
张修缘笑着伸出一根食指…
“一两银子?”
童永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暗想以师弟金针度穴的手段,只收一两银子的诊费完全可以说是格外开恩了。
姑苏城中的普通人家倒也能负担得起,若实在有穷苦的病人出不起这一两银子的诊费,大不了自己掏腰包垫上就是。
“不是一两银子…”
张修缘摇摇头,说道:“是一文钱。”
“一…一文钱?”
童永周闻言茫然的眨眨眼睛,而他身旁的安九龄也愕然愣在了原地。
如今姑苏城内的物价,早晨路边早点铺卖的大肉包子都得三文钱一个,这一文钱的诊费……
实在太过荒谬…
童永周心中暗叹:师弟乃是远离俗世的出家人,这一文钱多半是他为自己出手而寻的由头!
这就是太虚观观主的格局吗?
安九龄则是暗想:师叔那金针度穴之法玄妙莫测,莫说收一文钱了,便是收一两银子,百两银子都不为过,却只象征性的收一文钱诊费。
难道这就是师叔的心怀吗?
张修缘不知他们所想,自顾自的说道:“虽说我这儿的诊费只是一文钱,但这‘一文钱’又不止‘一文钱’那么简单。”
“哦?”
童永周闻言惊疑一声,细品他口中两个‘一文钱’的区别,问道:“恕师兄愚昧,却不知师弟口中的‘一文钱’与寻常一文钱有何区别?”
“那区别可就大了…”
张修缘笑了笑,说道:“这诊费所需的一文钱需得是病人的救命钱才行,若是心思不纯之人前来求医,便是抬来千金也无用。”
童永周眉头紧锁的问道:“何为救命钱?”
“唔~”
张修缘沉吟了一会儿,解释道:“就像师兄你当初丢在祈愿池中的那枚铜钱一般,承载情感,寄托希望。”
“承载情感,寄托希望…”
童永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知道,当初的自己就像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绳子似的,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求见师父上。
这般想来,当初祈愿所用的那枚铜钱,说是寄托自己的‘希望’倒也不为过。
想到当初的自己未能辨别人心善恶,救治病人反而被挑断手筋,将希望寄托在师父身上,却又未能得师父救助,前途昏暗;
而如今师弟却以‘一文救命钱’为诊费出手医治病人,所言的只怕不是一文钱,而是在侧面提点自己日后行医要辨别人心善恶…
他心中不禁有些触动,拱拱手说道:“师弟金句良言,我当牢记于心。”
“师兄言重了…”
张修缘见状还以为师兄理解了何为‘一文救命钱’,同样拱手回礼,笑道:“那我就不久留了,山高路远,愿师兄医途坦荡,誉满杏林!”
“承师弟吉言…”
童永周闻言开怀大笑,同样拱手恭祝道:“也祝张太虚一扫沉疴,重振太虚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