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
李黑也是眼瞳一睁,大骂道!
“竖子,安敢以兵车对乃公!”
“可恶,走!”
白毦兵有序向后交替撤退,急速推进的刀车则紧随其后,追着他们的屁股跑。
身后贼军弩兵则见机追杀,最终在小巷之中留下了五具白毦兵的尸体。
好在白毦兵训练有素,一撤入朱府之中,便将府门关上,刘云、蒋琬又推来重物,将门口的严严实实。
汉末地方豪强多筑邬堡,朱府寻常看起来只是一个豪右小院儿,但内部铸有三米多高的女墙,易守难攻。
先前朱家大丧被贼兵趁乱杀入,如今已缓了口气,部曲们也纷纷站在陶楼上用强弩压制贼兵。
白毦兵的弩手们将府内剩下的贼兵残杀过后,也可以躲在女墙之后对邬堡外的敌人进行回击。
贼兵一时半会儿拿不下邬堡,只得在朱府外转悠,按兵不动。
……
刘云二人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总算可以来到内院之中,斜靠在墙上稍作歇息。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如今已是戌时,夜色爬升苍穹,宵禁开始了。
死里逃生的蒋琬身上止不住的颤抖,他回想着刚才杀死贼人时恐怖的场景,良久不安。只得从袖中一个酒壶,朝着嘴边送去。
这酒壶是刘云刺击马儿之前,蒋琬从车上抢下来的。
对他而言,酒跟命一样重要。
可是这酒壶在唇边抖了半天,洒了满身却没一口能入了他的嘴。
“浪费!”
刘云一把抢过酒壶就开始往喉咙里灌,这陶制的酒壶是汉代士人出行所带,小巧方便,颈部还有系绳。
不过汉代的酒度数不高,全是粮食酿造。
他喝了两口,只当是解了渴。
“你不是会杀人术吗??没杀过人?”
蒋琬摇了摇头。
“我年少时生活在镇南大将军刘景升的治下,荆州还算安泰。”
“赤壁之战后零陵郡直接向主公倒戈而降,我哪里有机会杀人?”
刘云想想也是,在这乱世之中,也就只有姓刘的诸侯对百姓还算仁慈!
刘虞、刘璋、刘表、刘备,他们再怎么争霸,天下的子民仍旧是他们老刘家的,做事多少有些底线。
至于其他的‘猪猴’们……大概是不把百姓当做粮食,手底下的老百姓们就该磕头感谢他们的大恩大德了。
蒋琬见刘云快要把他的酒水喝完,一把将陶酒壶夺了过来,狠狠灌了两口,这才压下心中的恐惧之感。
与之相比,刘云却显得相当平静。
这个尚未加冠的青年,处事果断,雷厉风行,让同行的蒋琬心生挫败之感。
“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刘云擦了擦嘴边的酒水,望着凄美的月,回忆起了建安5年的那场风暴。
“5岁!”
蒋琬大惊:“5岁???”
刘云平静的望着月光。
“我还记得那个兵,他是东州人,大盘脸,翘胡子,凶狠的拿着缳首刀闯入屋来!”
“他要杀我师妹!那时她才不到两岁啊。”刘云嘴角露出一抹苦涩。
“我趴在地上假装臣服,他看我年幼,不想浪费时间,绕过了我,直接把刀子对准了师妹!”
刘云对着蒋琬做了个剑指:“我偷偷绕到他的身后,一剑穿喉!”
……
东州兵吐了血,鲜血染红了师妹的全身,吓得她哇哇大哭!
刘云一边捂着张琪瑛的嘴,一边抱着她朝外头逃走。
半路上,有个忠心的家仆让自己的小女儿跟张琪瑛互换了衣服,往相反的方向跑,张琪瑛才躲过刘璋的追杀。
“这已经是14年前的事……”
蒋琬平静的听着刘云说话,他的语言很少有感情波动。
乱世给百姓带来的痛苦实在太多了,多得他懒得去记。
想到这,刘云语气之中颇带了几分讥讽。
“我见过的‘猪猴’和那些豪强大族,无一例外都是些傲慢无能的蠢货,他们只会为了一己私欲,将这天下百姓带入无穷无尽的深渊当中!”
“我们这些低贱的黎民百姓,在你们这些世家大族的眼里,就像是烂在地里的泥!”
“你们踩上一脚,还会嫌脏了鞋!”
蒋琬被怼的不敢说话,他这才明白,刘云为何要去当米贼。
或许在他眼里,全天下的诸侯都一样,可对蒋琬来说,有一个人不一样。
“刘郎,主公和其他的诸侯有云泥之别!”
“你为何不去成都看看?以你的才干,必定能得到主公青睐!”
“主公麾下所重用的人才,大多都是起于寒微的黎庶,或者是背井离乡,家道中落的寒门!”
“此事弥平后,我会向诸葛军师举荐,必定不让你的才干埋没于世!”
刘云擦了擦刀上的鲜血,苦苦的笑了。
“我可没空陪你们玩儿!”
“等此事尘埃落定,我就得走了。”
蒋琬有些遗憾,刚准备劝说,却只听闻府门口传来一阵剧烈的响声!
“贼兵又来了!”
刘云心下大震,连忙赶去邬堡门前查看。
邬堡的大门已被贼兵用‘冲车’撞开!
密密麻麻的贼兵如潮水一般朝着府中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