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扶苏虚心请教，淳于越含笑对答做礼。

“公子。”

“陛下近来召见诸多子嗣，对您突然淡漠，不论是何缘由，您都不可心有芥蒂，还要前去请安拜见，尽人臣之孝。”

“《孝经》有云：‘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您贵为大秦长公子，理当奉行‘诸侯之孝’，为天下子民标榜，无论出于大义还是人之伦常，都应以孝为先。”

“无论陛下有何打算，只要您尽孝如初，做到臣子的本分，陛下也会看在眼里，只要陛下被您的真挚心意打动，此后自然不会再对您冷落，此为人之常情，就算陛下是九五之尊，也当有为人父的七情六欲才是。”

闻听此言，扶苏眼里一亮。

但细想几息，他又觉得此举好像有些不妥，不禁目露犹豫起来。

“淳于先生之言，确是高论。”

“不过，我身为人子，又是大秦朝臣，本就该尽孝尽忠，这种心怀图谋的拜见请安，恐有不妥……”

此言一出，满场门客都目露崇敬，为扶苏的品行点头赞叹。

淳于越却是抚须大笑，一脸坦然出声。

“哈哈哈……”

“公子多虑了。您前往皇宫请安，不过是臣子本分，何来心怀图谋之说？就算放眼天下，又有何人能说此举不妥呢？”

此虽诡辩之言，但颇有道理。

扶苏沉吟再三，就应允了下来，待到五更时分，乘车前往皇城。

……

皇宫。

天色还未放亮，始皇于寝宫起身静坐，宫仆婢女伺候左右，精心为陛下梳洗。

眼看梳洗完毕。

玄服加身头戴冕旒，帝王之威尽显！

就在始皇准备摆驾咸阳宫时，殿门外传来柔声通报。

“启禀陛下，长公子前来请安！”

闻声，始皇眼眸一顿。

稍作沉吟，便应允出声。

“宣。”

经历了昨夜的细致模拟，他对扶苏更为理解，明白了这个儿子的苦衷，也知晓扶苏确实是个可造之材，只要今后加以指引提点，不要让扶苏误入歧途，此子将来还是大有可为的。

不由得，始皇心中对扶苏的态度稍有了些许宽容。

此刻，听闻扶苏罕见提早前来拜见，也不免心中有些好奇。

静候几息。

扶苏稳步立于殿门，恭敬做礼。

“儿臣，参见父皇。”

无论气度还是礼节，扶苏都无可挑剔，无愧是大秦长公子的身份。

看着如今还未堕落的扶苏，始皇帝也感到些许慰藉。

沉声发问，语气较为平和。

“何事？”

闻声，扶苏恭敬对答道：“启禀父皇，昨日父皇取消朝会，儿臣担忧父皇龙体，特来请安。”

只是单纯的请安。

听到这话，始皇心里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扶苏还有这般细腻的孝顺心思。

意外归意外。

感受着长子的这份心意，始皇劳累的身心都觉得舒坦不少。

他有二十多个子嗣，但都对他敬畏有加，罕有人这般亲近孝顺请安。

虽是父子，但彼此间更多的是君臣之礼。

多年来。

始皇成就了君临天下的霸业，却极少有机会体味天伦之乐，除了和嬴宇偶尔闲谈，能有几分父子之乐，往日几乎不会流露太多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