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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立从石室中修炼出来的时候已是黄昏,见墨师居然回来了,真是又惊又喜。
喜的是墨师提前回来,想必该找的药材都集齐了,自己的修炼也终于能更进一步。
惊的是墨师正蹲在药田跟前,望着他午后撒上稀释液的草药出神,不知是否看出了什么。
落日的余晖打在这个老人身上,韩立不由得大吃一惊,人还是这个人,但映入眼帘的却是气色灰败,没有几分生机的面容。
虽然原本他也是病殃殃的面色焦黄,但绝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差到了极点,一副大限将至的模样。
这让韩立心头不安更甚,不过还是赶紧上前施了一礼,然后恭敬地侍立在一旁,等候墨师问话。
按照他对墨大夫的了解,这么长时间没见,肯定要先关心一下他的口诀修炼如何。
果然,墨大夫见韩立迎了上来,先是一愣,随后咳嗽两声,便有气无力地开口道:“瓶子在你手上?”
韩立原本准备好的应对之词,顿时卡在了喉咙,整个人也傻了眼,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见墨师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他便明白,刚才那一瞬间的语塞,已然告诉了对方实情,此时再装傻抵赖也是无用,只是还有些不死心,试探性地问到:“您说的是什么瓶子?”
老墨本来还在几种方案里纠结,可韩立出来的突然,刚才在心中预演的台词竟脱口而出。
也只能继续演下去,口中道:“你也不必瞒我,这绿瓶在我手中十余载,对它的功用再熟悉不过。”
话到此处,也想站起身来,可惜身子骨不太利索,蹲的又有些久了,一时间竟没能成功。
韩立听他说出绿瓶,心中已不在抱有幻想,见他起身受挫,连忙上前搀扶。
直起身的老墨,看了韩立一眼,当真是普普通通,眉眼之间满是农家少年的淳朴憨厚。
一边朝着自己的主屋走去,一边开始了他的表演,语气悠然,略带缅怀:“当年,我也是如你这般,出身寒微,机缘巧合之下得了这绿瓶,每吸足七天月华,瓶中便会凝结出一滴绿液。”
听到此处,韩立已是信了他的话,当初觉得这瓶子与他大有缘分,所以自三年前在谷内捡到此物后便一直贴身携带,当做秘密藏在心里,除了张铁,再未示人。
若不是真的拥有过绿瓶,墨大夫又怎么能说得如此清楚?
不过倒没像老墨预想的那般不舍,韩立已经决定认命,将绿瓶交还。
毕竟这几年来他也没弄明白小绿瓶的用处,今日第一次实验,便炸死了两只兔子,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
如今能“物归原主”,虽然有些空落落的,却也不是不能接受。
倒是老墨先入为主,未曾料到韩立此刻心思,所以继续自说自话:“在绿液的帮助下,我只用了短短十年,便在江湖上闯出了一片天。只可惜被奸人所害,不得不抛家舍业,背井离乡来到此地休养。”
“偏偏祸不单行,在谷中定居不久,便丢了绿瓶,一恍好几年过去了。”
听到此处,韩立也不由得有些好奇,这绿液可是稀释后都能把野兔炸得尸骨无存的恐怖毒药,居然也能助人修行么?
终究忍不住开口问到:“墨老,这绿瓶究竟有什么神奇之处?”
老墨故作诧异地看向他,反问道:“你竟然连它有什么用都不知道么?”
“弟子也只是刚捡到不久。”,韩立还是决定找个借口,这样一来就不是他有所隐瞒,而是还没来得及跟墨大夫禀报罢了。
老墨如何能不知道这小子的心思,便配合地点点头,道:“难怪!这绿瓶所结绿液,若是滴在药材上,可使其加速生长,短短一个昼夜,药效即增百年!”
这话一出,韩立心头巨震,如此不可以思议的能力,那珍稀药材岂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还不待他懊悔这几年空守宝山而未加利用,便听墨师又开口道:“你这几年修炼所用的药材,大多是我早些年利用绿瓶催生出来的。可惜在你入谷后不久,这绿瓶便意外丢失,我遍寻不得,只能外出寻药。”
言语之间竟颇有几分感慨。
韩立不由得心生愧疚,在修炼和医术学习这一块,墨师待他当真好到了极点。早知如此,自己又何必瞒他,以致近几个月缺少药物,修为迟滞。
“也罢,想来都是天意,这绿瓶既然为你所得,便赠予你了!日后用作修行的药物,便由你自己催生药材、炼制成丹!”
听墨师如此说,韩立只觉无比惊喜,若是不知道小绿瓶的功效也就罢了,可如今经过墨师一番指点,他如何还不明白其中价值。
只是这般宝物,墨师竟也能割舍赐下,更是让他激动、惶恐。
老墨见他神情,也暗自思忖:是否有些操之过急?这韩立虽然还年少,可终究是个谨慎之人,还得寻个理由让他做些什么,以安其心。
不过一时间,倒还真有些没想好,于是道:“行了,你先去吧!好生修炼,老夫日后还有一件大事要你去做!”
韩立一听,心中顿时踏实几分,往日里,墨师只一味让他修炼无名口诀,也不说原因。可他又哪里看不出墨师对他另有所图,如今墨师肯主动开口提及,倒是令师徒二人少了几分嫌隙,于是当即应下:“是!弟子遵命!”
师徒二人各自回房后,老墨终于松了口气,神手谷目前算是他的大本营,只要韩立这边不出意外,那安全问题起码无虞,可以安心闭关了。
另一边,韩立经过老墨指点,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真的催生出了两株百年老参,对墨师的那套说辞更是深信不疑,也开始尝试配置丹药。
而老墨在这段日子里,对医术、毒术、驯禽、傀儡和一身武艺,基本做到了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