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
张夕浑浑噩噩间听到了一阵密集的马蹄声。
‘我是在哪?’
他感受着身下传来的颠簸感,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却异常的沉重。
“张重明,你不要怪我,更不要恨陛下,要怨就怨你父王吧。一路走好。”
一道阴冷沉重的青年男性声音传入了张夕的耳朵,让他更加摸不着头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是在公司加班吧?不行!我得起来干活,不然奖金就没有了,呼……’
张夕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然而他还没能将眼睛睁开,那道阴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你死之后,陛下会以公侯之礼将你下葬,这是你身为慎勇郡王之子应有的哀荣。”
‘办公室又有人疯了?’
张夕心有戚戚焉。
“你死得好啊。”
他身前的人忽然大声了起来,语气带上了快意,或许已是面目狰狞。
“你们父子令皇室与张家蒙羞,纵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奈何陛下仁慈,赐了你一壶毒酒,可惜……”
张夕在这个时候终于睁开了双眸,他茫然不解地看着身前晃动的桌案,青铜酒壶与一只同材质杯盏在案上摇颤,杯中残余的少许酒液泛起涟漪,一同掀起波澜的还有他的心。
“呵。”
张夕对面坐着的人似乎没有发现他已经醒了,忽然又发出了一声嗤笑,自言自语。
“我何必与死人多言?你张重明也不过是个未能觉醒异象的废物,不及我半分……”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却是张夕抬起了头,二人对上目光后同时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愕。
“你还活着?这可是五幽酒,不可能……”
张夕愣神地打量着眼前这名锦袍男子,他们此时身处一方装饰古韵的狭小空间之内,这似乎是在马车之上?
“你是什么人?”
张夕惊疑不定地看着他问道,不等对方回话,一个名字被他脱口而出。
“张朗……”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双手抱头,痛呼出声,一股巨大的信息流从脑海深处涌出,向他宣告了一个残酷的现实。
‘我是张夕,字重明,大启国慎勇郡王的嫡子,这是在流放的路上,我穿越了?’
张夕理清了脑海中多出来的记忆,一时间手脚冰凉,如坠冰窟。
他穿越到了大启国慎勇郡王之子的身上,作为小王爷,他本该声色犬马的度过此生,可惜王权富贵早已离他而去,他此时正在发往东都守陵的路上。
数月之前,大启国的第二位皇帝,在位五十三年的弘文帝驾崩,遗诏曰传位皇太孙赵珩,封慎勇镇国公为郡王。异姓封王,这让张家一时风头无两,然而花团锦簇的盛景却在几个月后化为灰烬。
“慎勇郡王入京奔丧,于先帝灵前几度哭至晕厥,不过数日就崩逝了?我这个世子没等来袭爵的那一天,反而被扣上了国丧期间不孝的罪名,流配东都守陵?”
张夕差点眼前一黑,他这是地狱开局,摆在面前的还有一道死劫。
“你装疯卖傻也无用。”
张朗在震惊后又是冷笑连连地看着面前以手抱头的张夕。
“我是没想到你饮了五幽酒还能活下来,倒也无妨,这儿还有一壶呢。”
他抬手指着案上的酒壶与杯盏,张夕本就苍白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朗二哥这是何意?陛下让我到东都为太祖守陵,未曾言赐死于我,你为何害我性命?我们可是血脉相连的手足兄弟。”
张夕的心已经沉入谷底,他是明知故问,如今显然是那位大启国的新皇要他的命。
先帝诸皇子早亡,皇长孙赵珩被立为储君,然而民间传言慎勇郡王为弘文帝流落在外的血脉,慎勇郡王十数年前受封镇国公这等宗室爵位时,此类流言就已经遏制不住了。
须知镇国公是仅在亲王与郡王之下的爵位,这在大启属于王爵一类,唯有皇子与皇室宗亲才能受封,慎勇郡王之前从未有皇家以外的人得封此爵,更不要说先帝驾崩时还留下遗诏封其为郡王。
‘赵珩当皇太孙的时候就被战功赫赫的慎勇郡王压得喘不过气,如今一朝登位,岂能留我?’
张夕神色变幻不定。
“我可不敢当你的兄长。”
张朗笑了一声,望向他的目光带着一丝嫉恨,摇头低语。
“你是慎勇郡王之子,去年你刚满十四岁,先帝纵是拖着病体也要亲自为你提前行冠礼,赐字重明,我张家可不敢高攀。”
张夕的脸色沉了下去,不言不语,他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似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