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外面的流民相比,这小小典吏,竟是富得流油。
眼间自家东西被找出来,抱着腿哀嚎的杨典吏眼眸充血,痛哭流涕。
“那是我的,是我的!你们这群贼人,当真该死啊!”
然而没等张岱开口。
虚掩的大门再次被踹开,这次进来的,是一男一女。
走在头前的少年,约莫十三岁,衣衫破烂,提着匕首,看到这一幕,怔然片刻。
目光也盯着张岱手里的粮食,闪过几分渴望。
只是很快,他就转头看向了杨典吏,那种骨子里透出的恨意,让少年声音嘶哑。
“跪下,磕头!”
面对少年的怒吼,杨典吏撑着坐起来,暴怒开口。
“小贼还越来越多了,你又是谁,我乃朝廷命官,哪有向尔等贼鼠磕头的道理,自古只跪天地君亲师,你这等小贼怎么会明白?”
“只怕尔等都是无父无母,不通教化!”杨典吏知道保不住粮食了,索性怒骂。
少年面无表情,迈步,上前。
手中匕首狠狠刺入穿着棉衣的杨典吏身躯,惨叫声顿时响彻。
“我有父母,只是他们都被你逼死了。”
“谁没有爹娘?他们活着受到了什么恩惠?死了也要被你们唾弃,就因为太勤奋,被你们杀害,你们逼我爹娘当奴卖地,该杀!”
少年任由血染,声音狠戾中渐渐嘶哑,一句一刀,凶残至极。
直到杨典吏声息渐无,才终于眼眸猩红,目光从粮食上掠过,看了一眼阎长夜,面无表情的转身。
阎长夜伸手将粮食扔了一袋过去,声音平静。
“你的。”
杀人之后,面不改色的少年愣住了,旋即一言不发,磕头,提起粮食转身离去。
看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身影,和面前身中数刀的尸身。
阎长夜叹了口气,拿着其他的粮食,捆在马鞍上,这才和张岱翻身上马,出了大门,准备离开。
然而没走多远,一条深暗的小巷内,阎长夜身形暴起,抽出长枪,转身冷喝。
“滚出来!”
长枪所向,小巷转角处,两道身影终于出现。
正是杨典吏家的一男一女两个少年!
之前刺死杨典吏的少年倒也没有畏惧,迈步上前。
“我想跟着你。”
他手里还紧紧的攥着那一袋粮食,一双眼睛猩红退却,满是坚毅和认真。
阎长夜沉默片刻。
“跟着我,很危险。”
少年直接跪下,额头在青石板上磕砰砰作响,身后少女怯生生的看着。
“我自己出城可以,但我妹妹跟着我出不去。”
“所以我们想跟着你,我这条命,从今天起,就是你的。”
少年言罢,目光决绝,抽出匕首,狠狠向手掌划去,不留余力!
阎长夜一枪挑开那匕首,叹了口气。
“城里有车吗?”
眼间阎长夜同意,少年也干脆利落的起身,点了点头:“知县有辆马车,就在西边。”
带着阎长夜和张岱找到马车,如今城内流民哄抢,城中痞子趁火打劫,早已乱作一团。
阎长夜杀了几个痞子,一行两马一车,放好行李粮食,这才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