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甬道常年不见阳光，蓝色的灵火摇曳在狰狞扭曲的人鱼灯盏上。

一道道厚重的遮帘后，一只紫色盘蛇丹炉正在灼灼燃烧，冒出的黑焰带着难闻的气味。

“月山，杂役处这几日好像出了些新闻，你可耳闻过。”

男人端坐在火炉前，身着白色宽松的道袍，敞开的衣领露出层层嶙峋的胸骨，内陷的双颊和发青的眼睑呈现出一种被药物侵蚀后的病态。

“月山办事不力，请主上责罚！”

没有丝毫的犹豫，李月山面无表情地跪倒在地，俯首帖耳，等候发落。

一旁的王有福默不作声，因为他分明看到李月山平静的表情下，是不住颤抖的双手。

“那小鬼是个机敏人物，不然也不能同时蒙蔽你们二人。”

遮帘里，男人抽了口福寿膏，眼神涣散地轻声道。

“看看吧。”

说着，他手腕一甩，一株生机勃勃的灵植出现在不明所以的二人面前。

“无相参？”

王有福捡起落在李月山头前的植株，摊开一看，竟是一月前采获的那株灵参。

按理来说，这株灵参应该早就被扔进丹炉里炼化了才是。

可此刻它还是好端端地保存着，鲜嫩的枝叶几乎能掐出水来，像是刚从土里摘出的一般。

“主上……”

少瞧下看愣是瞧不出名堂，王有福忍不住张嘴问道。

可他的话刚一出口，就惊觉自己的嘴巴被一只苍白似爪的冰手牢牢锁住。

“嘘，别用嘴巴说，要用眼睛看。”

被称为主上的男人阴冷一笑，半寸长的尖锐指甲鬼魅地悬在王有福瞳孔放大的眼珠前。

跪倒在地的李月山相信，只要王有福有任何的不满和异动，那双招子便会顷刻被利指从眼眶中剥离出来。

“咕噜。”

王有福的眼睑颤抖着，迟迟不敢眨动，只能用吞咽口水来缓解自己恐慌的内心。

一团幽蓝的火焰在苦瘦男人的手上升腾而出，就像是一只端着油灯的骨爪。

外表阴冷，内部灼热的灵力火焰吞没了价值不菲的无相参，几道火舌翻滚，一道黄色的纸片便从中滚落出来。

“换形符？”

李月山和王有福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原来真正的无相参早在那少年上崖的前一刻就先行调换了。

“本座念你二人多年来行事有功，又想那采药者也已身死道消，便打算不予追究。”

空大的袖口拂过一阵轻风，李月山只觉得脖子处似乎有把刺骨的冰刀架在上面，让他两股战战，心神失守。

“可既然他平安无事的活了过来，又大张旗鼓地找你宣战，想来是炼化了无相参的缘故。”

男人皮包骨的手掌摁在李月山的后脑勺上，一副犯难的模样，“我想着，到底还是要找他确认一下，看看肚子里的灵参有没有彻底消化。”

“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做了。”

半句话刚说完，男人又诡异地回到了火炉前的蒲团上，好似从来都没有移动过一般，“月山，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属下明白！”

李月山如释重负地退去，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怨毒的眼珠中就出现了一道熟悉而陌生的身影，“不知死活的东西……”

……

天黑时分，梦云镇，林记当铺门口。

营业了一天的林老板将兼职的算命的摊位往店铺中拖拽。

他做的生意五花八门，什么来钱就做什么，放在小镇上也属于是吃得开的典型。

“贵客，咱这边不是客栈，晚上不营业的，您看是您自己主动出去，还是我动手将您请出去？”

林秋宇将最后一块门板放在边上，转头看向侧房红木摇椅上不知何时出现的身影，笑道。

“阁下若执意找事，就别怪林某无礼了。”

见里屋的人影没有回应，林秋宇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邃了几分。

“嗖！”

一道幻影从灯下闪过，散着寒光的小巧飞刀悬在黑影的脖颈处。

“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