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内。
裴景林如往常一般,吃过饭便朝着自己修行的别院走去。
以前工业革命刚刚开始,武者的地位还没有降到冰点,他还能通过自己武馆赚钱的时候,家里的气氛还没这么压抑。
自己虽然依旧醉心于突破大宗师的瓶颈,但闲暇之时,依旧会和父母闲聊一会儿。
但直到他的关门大弟子背叛他,武者彻底被时代抛弃后,他失去了收入来源,家中的气氛也随着积蓄的减少以及战争的烈度提升,一天天凝重。
直到现在,三人彻底失去了对话的空间。
望着前方的道路,虽然刚才事态的发展的确超出了他的预料,但裴景林眼中没有丝毫沮丧。
人的目光并不会太过长远,对于绝大部分普通人而言,能够聚焦于当下就已经很好了,寄希望于他们能够眺望未曾展露的未来。
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就连他曾经的同道,也因为工业的快速发展而彻底失去了对武道的追逐,完全没有思考过大宗师之上的可能。
又怎能苛求两个并不习武的人有这样的意识呢?
“如果普通人都可以洞悉未来,还要我们这些先行者做什么?”
裴景林摇摇头,回忆起昨晚政府发来的文件。
不理解?
无所谓,下周的运动会虽然只有大夏国的人会参加,但毕竟是名义上的世界锦标赛,规格并不会降低。
而这就是裴景林向世人宣布,武道不死的最好舞台。
“哥哥!”
噔噔噔——
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裴之快步跑来,一趟子冲到了裴景林面前。
“慢点。”
伸手扶住自己弟弟的肩膀,裴景林笑道:
“裴之,找我有事吗?”
男孩用力摇摇头,但很快又点了点头,最后从口中蹦出一句。
“哥哥,我相信你!”
“哦?”
裴景林蹲下身,一手按着裴之的脑袋,微笑道:
“裴之为什么相信哥哥呢?”
“因为哥哥以前就是天下第一,我相信哥哥以后也会是天下第一!”
将裴之的头发揉乱,裴景林拍了拍自己弟弟的后背。
“行了,快回去看看功课,到时候早点儿睡,现在你们的春假、暑假都被取消了,这种时候更要抓紧学习。”
“陈院长是个有本事的人,好好跟着他学。”
“嗯嗯。”
裴之用力点了点头,朝着裴景林摆摆手。
“哥哥,我去回去了,你也要注意休息!”
噔噔噔——
迈着轻快的步伐,裴之很快跑到了长廊尽头,他驻足回首,又朝裴景林招招手。
“哥哥,我走了!”
这才彻底消失在院落的另一层。
哼着从天门山上学来的歌谣。
裴景林又回到了这困顿自己三载的别院,望着四下草花,巨木。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最后落在了那间被封闭了五年的道场。
哐当——
生锈的铁锁被裴景林徒手扯断,大门推开,厚重的灰尘落下。
尘封多年的房间涌出些许霉味。
呼——
真气席卷,裴景林抬手扬起一道清风,吹散了点滴陈旧的气味。
看了眼积灰的道场地面,他转身走进了旁侧的小房间中。
房间并不大,总共也就三十四平方,其中立着几个木头书架。
上面摆着的,有崭新的钉装书,也有颜色发黄的线装书,还有古老的羊皮卷,乃至于刻印不清的竹简,甚至不明所以的龟甲。
年份,从今年一直蔓延到上古时期未曾明确考证的古老文明。
这些藏书,是裴景林的先祖一代代收藏于此的,他的父亲裴孝勤没有习武天赋,爷爷裴志贤隔代将这些藏书托付给了他。
其中的龟甲,基本上毫无价值,至少目前没有价值,因为这些文字早已失传。
竹简基本上是历史传记,大部分还不是史官记录,可信性大打折扣。
啪啪——
裴景林拍了拍书架,将大量灰尘抖落,一本和其他线装书不同,略微有些凸起的书目被他从中取下。
【太白】
泛黄的书页已经脆弱到一触即碎,裴景林不得不将其以真气裹挟,慢慢拿在手中。
砰的一声。
将大门关上后落锁,他拿着这本古籍重新回到别院。
这些藏书中,裴景林大部分都至少看过,唯独这一本古籍让他印象深刻。
“太白……”
书皮早已破损,只能依稀看着这两个字,七百年前的文字和现在的没多少区别。
读起来有些拗口但能够接受。
摊开古籍,将一片枫叶取出。
时光仿佛倒流,望着摊开的古籍,裴景林好似看见了一个青年登临武道绝顶的奇境。
八年前的他就是在钻研这本古籍时,明悟了内劲之理,从而一举突破宗师之境,成为最年轻的大宗师。
同年,他便去往天门,一人一剑独自挡下大乾和大周的数千铁骑,并将对方一名大宗师斩于山巅。
这才成就了天下第一的尊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