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点，卡尔回到车上，准备前往下一站。他已经检查过大部分区域，结果还不错，这些区域都达到了自己的要求，有人老老实实的将宣传页塞进了门口的邮箱中。

但还有一小部分区域并没有达到卡尔的要求。就比如他现在身处的这片区域，门口邮箱里压根没有宣传页。

也许是负责此地的人偷懒，也许是包工头没有安排足够的人手，都有可能。

这次算是第一次合作，下一次要是还出现这种情况，自然是得换人。美利坚缺廉价劳动力，但是绝对不缺没身份的移民。

卡尔想着，正准备发动汽车，就看到一个身形低矮的中年人脚步匆匆从自己车前绕了过去，戴着个星条旗图案的鸭舌帽，弯腰驼背，不时张望，看上去有些鬼鬼祟祟。

而引起卡尔注意的原因，则是因为这个中年人手里正攥着一摞宣传页。

卡尔看了一眼时钟，现在已经是夏令时间晚上九点半。

这还是卡尔看见的第一个为自己工作的人，而他对这些人并无过多的了解，不知道他们如何开始如何结束，有没有乘坐交通工具，而这些信息对卡尔来说还挺重要。那蛇头可不是什么老实人，谁知道又会找什么借口坐地起价。

本着探查这群无身份移民究竟如何工作的目的，卡尔下了车，悄悄跟在那人身后。

两人的距离大概20英尺，这条街上并没有路灯，但是卡尔能够通过房屋内的灯光，将对方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这个中年人左腿似乎有些毛病，亦步亦趋，走路不大方便，尽管如此，他也称得上勤恳，放置宣传页的时候，还会顺手将邮箱里面的信件放好，将宣传页盖在上面，碰到放置在门口的垃圾袋，还会拿走帮着丢进垃圾桶。

查理跟着观察了十分钟，走上去，冲他喊了一嗓子：“你在干什么？”

对方吓得立刻楞在原地，看到卡尔走近，随即双手抬起摆出一副安全无威胁的姿态，那摞宣传页还攥在手里。

“随意散播广告，你得接受市政的罚款，并支付清洁费用。”卡尔恐吓道。

中年人打量了卡尔一眼，并未发现卡尔身穿警察制服，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只当他是附近的居民，看不惯自己半夜出没于街头。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起码他只是指责自己散播广告，而不是认定自己是来偷东西，或者是来进行入室盗窃前的踩点。

他非常熟悉白人那种看贼一样看向自己的眼神。

不过，即便是单纯的看不惯，眼前的白人也不是自己能够惹得起的。

只听见中年人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即开口：“先生，我，不留下，垃圾，我只是，盒子里，纸，这是我的工作。我，帮助，人，丢垃圾。如果，你，不喜欢，走路，我，可以，离开。”

口音浓重，毫无语法可言，炒豆一般蹦出一堆单词，还说错了三个。就像是幼儿园里刚刚学会说话不久的小朋友，即便是这样也说的磕磕绊绊。

“事实上，下午，我来，一些人，让我走，所以，这个时间，我回来。”

中年人戴着星条旗鸭舌帽，看不清面容，虽然说的磕磕绊绊，但能听出大概的意思，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

于是卡尔又问道：“如果我让你现在离开，你还会回来吗？”

“我，说，你，不开心。但，我，还是，说，今晚，12点。”他连说带比划，最后指着手里的宣传页。

“这是，我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