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苏铭忽然悲从中来,抽噎半晌,方哽咽道:“不威武不行啊,我是苏家唯一的男丁,祖母和......钰妹妹可都指着我呢。”
陈钰站在门口,望着那个声称让她和苏老夫人指望的男人,暗自摇头:一点长进都没有,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
苏铭抬起朦胧的醉眼,瞪着门口呆望一阵,嬉笑道:“钰妹妹,来了。”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脸怒容:“臭丫头,你这个叛徒......谁让你去讨好族长的?”
前院满满两车礼品,都是要送往北城的。
街上都传开了,当初族长把她送到祖母身边做卧底,为的就是把南城苏家的东西往北城苏家送。
祖母那么精明一个人,也被族长和这个臭丫头骗了。
陈钰唇角微勾,这么快就成叛徒了,昨日那两筐石榴没白买!
酒桌上的人扭头看去,见陈钰一身盛装,粉面含笑,脸上便露出垂涎之色。
“别吓坏了......嫂夫人。”
这些人都是商户之子,上头有父兄撑着,平日不管家里的营生,一味聚在一处胡闹。
“不如......苏兄把钰妹妹让给我吧。”
营州的商户之间大多都有生意上的来往,他们时常见到陈钰。虽心里痒痒,却怕惹来父兄责骂不敢轻易冒犯。
唉,苏铭守着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竟毫不动心!
酒壮怂人胆,有人涎笑道:“钰妹妹快过来陪哥哥们喝两杯。”说着就往一处挤,给陈钰腾位置。
侍立一旁的小厮早就看不下去了,正待呵斥那人,只见苏铭把脸一沉,拍着桌子道:“你算什么东西,钰妹妹也是你能叫的?”
他一屁股坐下,梗着脖子训斥道:“不许对我妹妹......无礼!”
还知道护着她。
陈钰哭笑不得,她走上前,对廊下的众小厮吩咐道:“让你们公子醒醒酒。”
小厮们猛地一个激灵,瞟了一眼院子里的水缸。荷花已老,几支半枯的荷叶和莲蓬直挺挺地立在水缸里。
这时候的花杆尤为结实,须得小心些才好,不能让公子破了相。
两个小厮轻车熟路地快步上前,一左一右架起苏铭就往水缸边拖拽。
苏铭顿时慌了神,挣扎着叫嚷道:“兄弟们,救我......”
那帮人惊得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苏铭被两个小厮摁进水缸。
一下,两下,三下......
望着双脚悬空兀自乱扑的苏铭,众人的酒早醒了一半。
他们差点忘了,苏家养女根本不是什么玉软花柔的美人,而是活脱脱一个悍妇!
几年前,他们与苏铭在赌坊戏耍,就是陈钰带着家丁把苏铭当众打了板子。
事后,她拿着苏家的地契房契挨家拜访,替苏铭还赌债。
苏老夫人是受人尊敬的长者,苏氏族人逼死她儿媳的事尽人皆知。他们家中的长辈自是不肯收下契书,免得伤了情分再落个欺负老弱的名声。
这个女人却声称愿赌服输,还说经商之人当以诚信为先,愣是把苏铭输掉的半数家产全部送出。
最终,契书是收下了,他们却被家中长辈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床......
“你们要不要也醒醒酒?”
陈钰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轻飘飘的语气,仿佛是邀请他们搓澡一般。
众人立时起身,不敢再多看她一眼,跌跌撞撞地向门外跑去......
巧兰赶过来时,苏铭已被毯子裹好,坐在廊下的椅子上睡着了,鼾声如雷。
“公子小孩儿心性,小姐别跟他一般见识。”
她那副不安的神情,仿佛自家孩子惹了祸,急于替他开脱一般。
陈钰幽幽道:“今后兰姐姐可要好好调教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