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说着,垂着头,膝盖缓缓弯下。
一同跪下的,还有比干、费仲等一众文臣。
虽未说话,却也是一脸自责。
王座上。
江喻看着和风突变的朝堂,额头微汗。
这……
他这是,演过头了?
……
要知道,在这种世袭家天下王朝时代,坐拥王位者,即是这人间人皇,所谓一言既出诸侯来朝,普天之下万万人之上,可不是一句空话。
时间久了,养成什么目空一切,独断专横,甚至荒淫无度的品行,对绝大多数朝臣来说,那都算有心理准备的。
君不见前朝夏桀之暴政?
可江喻如今的表现,却绝对能给当今朝臣一种,如在云端的不真实感。
在商容、黄飞虎等人眼中,这位当世人皇在位六年,非但没有一天贪图享乐,反而时时励精图治,呕心沥血,废寝忘食!比他们这些当臣子的还要劳心劳力!
是何等的务实求进!
爱民如子,待下如亲。
且所为者,皆是让大商得以中兴,让朝歌百姓安居乐业!
又是何等的高尚伟岸!
毫不夸张地说,这几乎满足了他们这些为臣者,对理想帝王的绝大部分幻想!
因此,他们当下行为,自然绝无一丝作假!
……
江喻看着愧疚懊恼,如同财产一夜清零的一众文官,微微皱眉,脑阔疼。
思索间,目光瞥向闻仲。
闻太师虽然同样神色复杂,却是朝臣中唯一保持着仪态,平静站立的人。
此刻,他看到江喻的表情,忽然一怔。
大王看起来好像,有什么难处?
有难处?
为何?
这等君臣和谐的朝堂,可是百年难见。
眉心凝起,闻仲心中泛起疑惑,开始细细思索刚刚的对话,寻找可能忽略的地方。
忽然,脑中响起大王刚刚的某句言语。
“……孤是否有机会,可以稍稍休息一下……”
虎目微眯,他将刚刚发生的一切相互串联,终于知道王上为什么会这般表情了。
于是,太师本就古怪的神情,更古怪了,尤其是,重新看向一众文武哭丧的表情时。
王上的表演,还真是……来得让人意外啊……
不过,您想休息,还用得着这么演?
他哭笑不得地想着。
但既然王都做到这种程度了,自己这做臣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出戏演砸啊。
这么想着,太师心中一阵好笑。
那就陪着演吧~~
理清思路后,闻仲很快进入了状态。
他缓缓转身,看向商容等人,眉宇间,忽然泛起浓烈怒意:
“如今大王奉行礼法之治,尔等既是我大商臣子,自当以身作则,时时刻刻仪态庄严,如今竟在这朝堂之上,当着大王的面,如丧考妣,摆出一副臭脸,是给大王看吗?岂有此理!”
诸朝臣不解,下意识望向太师。
闻仲同样有点意外,太师微微挑眉,心中新奇:只是几句训人之言,为何说完后,自己会如此舒适?!
他开始有点珍惜这次畅所欲言的机会了。
这种心态的转变下,更是丝毫不让群臣,也不解释,开口便又是呵斥:
“商容!你是觉得自己作为三朝元老,年事已高,大王仁慈,必不会怪你,所以这般作态,是有恃无恐?
“比干,你既是少师,该明白职责所在,何至于如此失态,大王这些年的教诲要尽数罔顾不成?
“费仲,大王提拔你,是念你非无用之人,要表忠心,大可将大王吩咐的事尽数办妥,而不是在这做此小儿姿态!
“梅伯、赵启,你二人为俱是上卿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