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鼻子,王林知道还是未能说动叔父,不过依旧固执地说了下去。
“况且,毛福寿毛参将作为番将,远在西南为国征战,他小儿子却因侄儿被罢职为民,不利于稳定军心。且京师番将众多,不得不虑。”
“哎。”王振长长叹了口气:“叔父昨日便写过亲笔信,派快马送去西南,暂无需担心。”
“不过将毛杰罢职为民,叔父倒未有所料。小崽子啊,你想的挺周全。”
“但你却忘了,只需叔父跟万岁爷求情,毛杰这事也就过去了,明白吗?万岁爷的恩赏,不在于官爵珍宝,在于用到恰到好处之地,所以说千金难买!你还是以后再用吧。”
说着,王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方想起茶水早已冰冷。
瞟了眼王林,不料王林依旧没有离去的意思,甚至满脸倔强。
“叔父,侄儿还是觉得没错。”王林站起身子,朝自家叔父必恭必敬行了个礼。
“叔父为侄儿考虑,侄儿感激不尽。恩赏固然重要,但侄儿在京师,却没一个能如毛杰这般,可引以为援应之人。”
“侄儿也打听过毛杰平日的性子,知道此人虽出身武将世家,却十分看不起纨绔子弟。
“前阵子校场外与侄儿起冲突,便因他这性子所起。侄儿若靠的是叔父向万岁爷求情,他又会如何看待侄儿呢?”
细细听完王林所想,王振微微颔首,心里忍不住暗暗赞叹。
本以为前些日子在万岁爷跟前,是自家小侄儿多年来最机灵的时候。
却没料到,昔日小崽子已彻头彻尾换了个模样,
以前的王林,只要见到当叔父的做出决定,便不敢再吭声言语。
以前的王林,也不会在做事前顾忌其他,也不会想着寻找援应。
王振眼带赞赏,不忍看着小侄儿再这般恳求。
既然王林如此坚持,虽然再讨个恩赏太难,不过日后寻机讨些其他赏赐,也算略有补偿。
清了清嗓子,王振缓缓问道:“真就如此?不后悔?”
“不后悔!”听叔父如此问话,王林眼睛一亮,抿着有些干裂的嘴唇,匆忙道:“侄儿这便写封密疏,请叔父代为呈与万岁爷。”
“什么?”王振猛地站起身子,袖口扫过桌上的茶杯。
“啪!”
屋中响起清脆的声音,茶水与碎瓷片飞溅出老远。
王振却好似未听到茶杯落地的声响,双眼直直地看着王林,带着掩不住的喜色道:“好小崽子!跟哪位先生习的字,竟会执笔写奏疏了?”
一听王振的话,王林才猛然想起。
方才只顾着高兴,倒忘了以前的王林大字都不识几个,更遑论写信了。
自己虽然带着后世的记忆,却不会拿毛笔写字。
这一年来,闲暇时求着许彬老儿教习写字,如今虽然歪歪扭扭,看起来也不甚美观,不过也算能够正常书写。
见叔父王振如此高兴,王林不禁满脸笑意。
当然,许彬依旧不知王林的来历,王林不打算说出实情,只不好意思地回道:“侄儿闲来无事,便自个儿练习写字,只是写得不甚雅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