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宅。
许彬与家仆还未回来,宅中依旧只有许玉儿与小丫鬟珍珠。
见王林面带忧色地前来借骡子,许玉儿吩咐小珍珠领他去牲口棚,心中倒极为诧异。
她听祖父说过,王林刚搬来时就买了匹马,一幅纨绔子弟的派头,怎的今日却来借骡子?
王林翻身骑上骡子,就要离去。
门内,许玉儿眉头微皱,忍不住娇声问:“王公子,既有急事,何不骑马前去?”
“今日枣红马被人杀了!眼下也来不及再买匹马。”
“啊!”许玉儿不禁捂嘴惊呼:“被杀了?那你此时出门岂不十分危险!”
听得佳人的娇呼,王林忍不住回头望去。
隔着夜色,王林看不清许玉儿的脸,却能感受到那一丝担心与焦急,心中不禁一暖。
“只是冲撞了顶官轿,被那狗官的护卫给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今晚多谢许姑娘,我走了!”
“王林……”
……
大时雍坊,王振宅邸前。
两个把门小厮瞧见夜色中冲出匹矮瘦的骡子,上头还骑着个极不相称的高大人影,瞪得眼睛都直了,心里都在想:
一个骑骡子的穷酸,也敢来司礼监王公公府上打秋风,这不是自个儿找不自在?
“嘿!那个骑骡子的……二,二,二爷!”
顾不上两个小厮投来的怪异目光,王林一跃跳下骡子,问道:“我叔父呢?他老人家今夜可在府上?”
“二爷,老祖爷今日未曾回来。”
“嗯?”王林神色一凝。
此刻是一更天,若叔父不在府上,那今晚铁定不会回府。
况且宫门早已落锁,无法派人往宫中给叔父传话。
这可怎么办?
王林紧锁眉头,接着问道:“那宫中派回来传话的人呢?”
小厮见王林脸色肃然,不敢再怪异地看他,想了小会儿,只小心回道:“府上今日没接到宫中来的人,也没人从宫中递话回来。”
“什么?”王林眉头皱得更紧了。
平日王振若不回府,会派小宦官报与府上知道。但今日为何既不回府,也未像往常那般派人出宫送信。
王林不知叔父王振被何事所牵住,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
不过眼下只得等天亮再派人送信,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回到府邸中熟悉的小院,王林推门走进曾经沦为摆设的小书房。
早有小厮点上烛火,房中通明如昼。
一年多未曾回府歇一夜,此时小书房内的仍旧干干净净。
紫檀木桌面一尘不染,簇新的笔墨纸砚摆得整整齐齐。
看来即便自己搬出去,叔父依然吩咐仆人常来打扫。
也许叔父在文武百官眼中不是个合格的司礼监掌印,但对王林来说,却是个合格的长辈。
拿过毛笔,王林收起思绪,开始奋笔疾书。
将李贵被劫,以及东厂阮伯山出现在庙市等事细细写在纸上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