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碍于小姑娘是别人家的孩子,只能是停手出去了。
他还记得那时候的叶眠,轻轻从他身上爬下来,拍了拍自己的小手,然后小心翼翼在他身上吹了吹,稚嫩地安慰到:“不痛不痛,吹吹就不痛了。”
他的母亲变成没有温度的血肉,他的父亲变成残忍的魔鬼,只有这个小姑娘带着温暖的光。
她从自己的小包包里拿出了一块桂花糕,轻轻喂到他嘴里,又从丧宴上搬了水和鸡腿给他。
无限接近死亡的时候,是这些东西救了他一命。
让他能站起来,送他妈妈最后一程。
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只有惨冷的母亲尸体,发疯的饥饿,骨头的疼痛,还有软软的桂花糕。
他不再喜欢出门,也不再哭,哪怕是摔跤挨揍。
他父亲说他是冷血的疯狗。
董玉莲也这么说。
他自己也这样想。
可他依然记得,幼年的时候,东巷有个很温暖的白月光。
……
待护士换完药瓶后出来,江忱的思绪停止,面对死亡都不曾害怕的他,很恐惧叶眠遇险。
如果叶眠也有什么不测,他会觉得老天待他刻薄,连人世间都最后一点温度也不肯好好留下。
他那天也是真的想宰了钟钱,想着拉着祸害同归于尽,但他想想,世界上的祸害很多。
他想等一等,想看少女寻找到最好的人。
一个小时候后。
江忱提着几个盒子回来了。
七点多钟,太阳已经销声匿迹,夜幕沉沉的笼罩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医院开启亮堂堂的灯光。
叶眠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玩了一盘又一盘的手游,感觉到肚子饿了,她询问路过的护士能不能吃饭。
护士笑了笑说:“醒了就不用打葡萄糖了,可以吃饭的,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恢复快。”
叶眠微笑着说了声谢谢,就开始思考着要点什么外卖。
病房四处都是晃眼的白色,遏制人的食欲,也没有任何参考,她一时间犯了难。
划来划去都是些油腻高盐的食物,她心不在焉地垂着眼,一点都不想吃。
正当她想等等再说的时候,江忱走了进来,冷白修长的手把小桌盘升上来,食指摁在升背的按键上。
“别玩手机了,先吃饭。”
“?”
叶眠呆滞地顺着床升起来,茫然地看着忽然出现的江忱,干净利落的在她面前摆了几个小菜和汤。
叶眠眨了眨眼睛,“江忱,你不是回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