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重要的一点,韩谦还是嫌他父亲以前待这些家兵太宽松了,让他们日子过得太滋润了,现在正好借这个机会,将一些规矩重新立起来。
倘若一个个都他妈当成大爷养着,韩家发生点变故,他们能有一丁点的忠心,才叫见鬼了呢。
说到这里,韩谦又朝代表信昌侯府过来的两名管事拱拱手,说道:“信昌侯府这边,我插不了手,还请二位管事惦量着办。”
韩谦与沈漾等人从染疫饥民人群里挤入粥场,他们敢这么做,比说一百遍都管用。
再说大家也都明白少主远没有家主好伺候,而且在韩家少主说话的分量越来越重,看到韩谦发这一通脾气,当下山庄里的家兵便不敢再哆嗦什么,将木栅墙撤开,纷纷走出去,将秩序维系起来。
韩谦也知道,这边的事情稍有起色,信昌侯李普就有可能将他的人手驱赶出去,保证编训、领兵之人,皆受他及晚红楼那边的控制,但韩谦并不会因此就选择袖手旁观。
韩谦让家兵及诸子弟深入接触染疫饥民,甚至将前期最为混乱的局面承接下来,倒不是说他跟他父亲、跟沈漾一样有悲天悯人之心。
他现在还千方百计想着怎样能顺利活到天佑帝十七年往后呢,要悲天悯人,也该是别人来悲悯他才对。
实际在韩谦看来,前期的局面越混乱,家兵及诸子弟介入其中,所能得到的锻炼将越充分。
沈漾是有经世致用之学的名儒,韩谦即便他自己偷些懒,让范锡程、范大黑、林海峥、赵无忌以及郭奴儿、林宗靖这些少年跟着沈漾做事,也能学会如何抽丝剥茧的将混乱的局面一点点理顺过来。
这是他们闭门苦学,都很难领会的东西。
两三百人手散出去,场面总算是没有刚才那么难看,韩谦请沈漾进庄子里说话。
范锡程虽然被韩谦当众训斥了一通,但还有很多事要禀报,看粥场有林海峥、范大黑配合信昌侯府的管事主持便够了,拉上韩老山,硬着头皮跟韩谦、沈漾他们走到东院。
“山庄里已经耗了多少粮食?”韩谦请沈漾入厅而坐,将范锡程、韩老山喊过来问话。
范锡程微微一怔,见韩谦眼色是要他实话实说,便道:“山庄里所备的十二万斤粮食,三天已经耗得七七八八,顶多还能再支撑明天午前的一餐。”
韩谦之前拿出上百饼金子给范锡程过来筹备赈济之事,但这边聚集三四万的饥民,一百饼金子可以说是杯水车薪,其他物资不说,仅收购过来的粮食也只能勉强支撑三四天的消耗而已。
朝廷说是每年要拔两千万钱军资,但即便安宁宫那边不从中作梗,相应钱物能很快顺利拔付下来,也只能支撑两三个月而已。
很显然这种事情,没有信昌侯府及晚红楼以雄厚的财力做支撑,即便将韩谦的骨头都拆下来去买,也多支撑不了几天。
韩谦跟范锡程说道:“山庄耗用多少粮食、每天投入多少人手,折算多少工钱,范锡程你列个细目出来,每隔一旬报给沈漾大人知道,不能公私混淆了”
韩谦还没有大公无私到拿自己的私房钱,替三皇子杨元溥及李普他们养兵,不仅前期投入的粮食等物资要结算清楚,这前前后后韩家投入多少人手,也要折算工钱。
沈漾倒也不以为意,朝廷原本就严禁私家大规模救济饥民,以防地方豪族收买人心存祸乱之志。
即便其他州县管不了那么多,但在京城金陵,沈漾也是绝对不希望有谁模糊这条底线了。而即便信昌侯府拿钱粮出来,也必须以三皇子临江侯的名义拔付下来。
毕竟屯营军府所收编的饥民,理论上都是三皇子临江侯杨元溥名下的兵户,日后龙雀军的兵将都要从屯营军府所辖的兵户里征调。
韩谦能主动这么提,沈漾反倒认为他知道分寸,更想着将他留在身边任事,而没有想韩谦其实是心里舍不得这些钱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