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这个人姜思深是从小就厌恶的，可以说，姜思深是从小被二叔坑到大的，他比同龄人更加多疑，更加不自信，全都是要拜二叔所赐。

你见过有为了和侄子抢电脑玩而伪造绝症体检报告的叔叔吗？这货当时还用了血包，一边咳血一边玩游戏，为的是让姜思深给他端茶送水，关键姜思深还信了。

你见过有叔叔让侄子假扮情敌儿子助他追妹子的吗？最过分的是事后只给了一块五毛钱的酬劳。

这些坑爹的行为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二叔做不到的，姜思深从小就活在二叔的阴影里，都不知道这人的脑回路怎么这么奇特。

但此时此刻，冷静下来的姜思深显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最终选择控制情绪重新入座。

“冷静下来了？”

“冷静下来了……”

空间开始回缩，一切都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那么言归正传，我需要先确认你的艺术天赋，这对你我都很重要。”

老头在“你我”和“重要”两个词上都压了重音，然后又把桌面上的A4纸和马克笔推了过来。

可仔细看，会发现他的左手死死按在纸上，右手却不停地示意姜思深拿起马克笔。

似乎老头希望姜思深用笔创作，但却不想让他在纸上绘画。

这就令人不禁对这张纸起了疑心。

拿起马克笔，姜思深苦涩道：“不画不行吗？”

老头突然瞪了姜思深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行啊！”

行个屁，这眼神，这气势，分明是在说，你不行一个试试，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姜思深更加肯定眼前的老不死就是二叔了，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成为深渊艺术馆的副馆长，但就冲这个欠揍的劲儿，姜思深相信自己没认错人！

看了一眼老头，姜思深咬牙切齿地起身找了个借口道：“画纸太小，我不习惯，我直接画门上吧。”

说着，姜思深都不等老头答应，起身抬手在常闭式防火门上画下了第一笔。

老头微笑点头，似乎对姜思深的反应很满意，他顺手就把A4纸给捏成了一团：“记住，用心画，画的时候带上你在深渊里的感悟。”

姜思深嘴唇翻动想骂人，还是忍了，他沉浸下去，脑海中浮现出在深渊世界里装死时所看到的幻境，那一片尸山雾霭。

想到这画面后再落笔，就这一笔，竟突然有了不一样的地方，姜思深内心开始变得有些压抑，随着他继续创作，这种压抑与苦闷不断的积累，仿佛要通过他的手浸入这幅画当中。

老头也明显感觉到了异样，他右手忍不住朝着墙边靠着的斩马刀挪了一寸，但很快又拉了回来，他脸色慢慢浮现出了一抹红润，像是极力地在压抑内心中的某些情绪。

姜思深画的是一只眼睛，看上去就像是来自地狱深渊的死者窥伺人间一隅，又好像是一个通往冥界的通道，时时刻刻在散发着负面情绪。

完成画作他退后了两步，姜思深自己都暗暗心惊，这东西真的是自己画的吗？

要知道，这还仅仅只是画了尸山雾霭里一具尸体的一只眼睛而已，倘若花费时间和精力，把尸山雾霭的所有内容全部画下来，那么这一幅画的负面情绪可以积累到多么庞大，可以做到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老头鼓掌的声音突兀地传来，吓了姜思深一跳。

“你的初试，合格了。”

“初试？”

这时就见老头的面色忽然严肃起来：“小子听好了，接下来我说的话很重要。”

姜思深立刻正襟危坐。

“我会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为了追寻更完美的生活而努力，以获得人上人的地位，获取深渊居住权为主要目标，极致的追求是比肩神明。”

“神明”这个词令姜思深内心受到了巨大的震撼，他不认为对方的话是用了夸张的修饰词。

随后，老头又给出了第二个选择：“艺术馆有一个名为‘何德利的金盆’的极致艺术品，只要用他洗手，就可以摆脱深渊的纠缠，回去做你的普通人。”

“金盆洗手？”

“可以这么理解，要知道，只要进入过一次深渊，那么后续系统就会不停的给你发布启程的要求，除非你死，否则你要不停的前往深渊拼命。”

其实姜思深现在已经收到系统让他再次出征的短信了，所以他很理解这种绝望，不管地位高地，不论财富多少，都需要不断经历深渊，而这保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阴沟里翻船。

老头：“你可以好好想想，不用着急给我答案，现在即使你想金盆洗手也做不到，因为你需要完成一些前置条件。”

“什么条件？”

“你需要先获得可以使用极致艺术品的资格，也就是，倒行塔的高等身份。”

深吸一口气，姜思深揉了揉脸：“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看着姜思深略显无奈的愁容，老头的脸上同样浮现出了忧虑之色。

老头：“哎，按照我的计划进行吧。”

“你的计划？”姜思深冷笑：“你的计划，从来都是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