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九德见状,赶忙接话道:“国公忠勇可嘉,令人感佩,但国公肩负护驾重任,不宜轻言赴死。”
“不死又能怎样?”黄得功愤愤道:“太平府到这里一百二十里,轻骑两个时辰即到,步卒急行军也只需一天,不好好打一仗,能走得脱吗?”
卢九德想说,你挡住敌人,我们先跑,可是又怕激怒黄得功,沉吟了一下,说道:“国公英勇善战,必能旗开得胜,可是圣驾乃是国本,不容有失,国公出战之前,还应妥善安置圣驾。”
黄得功明白卢九德的意思,可是皇帝和妃嫔们骑不了马,就算让他们先跑,又能跑出去多远?
他叹了口气,说道:“圣驾行动缓慢,现在走已经来不及了。如今只好让圣驾移驻翁之琪水师。我若战胜,一切好说;我若败亡,可令翁之琪浮江而走,或可脱险。”
话刚说到这里,帐外突然喧哗声起,马銮一头撞进御帐,面色惨白,颤声说道:“陛下,清军前锋过了青弋江,正在向鲁明江逼近,马上就要到鲁港了。”
鲁港到三山矶只有三十里,这就是说,清军已经打到家门口来了。
“慌什么!”黄得功怒斥一声,问道:“芜湖城怎么样了?”
马銮伸着脖子干咽了咽,回道:“清军正在攻城,杜提督(杜弘域)尚在坚守。”
“嗯,”黄得功点点头,不假思索,立即向朱由崧施礼道:“圣上,敌情紧急,不能再犹豫了。请命马銮率勇卫营护送御驾登舟,臣即刻领军渡过鲁明江出战,先杀退那些鞑子,解了芜湖之围再说!”
“爱卿小心。”朱由崧心中五味杂陈,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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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得功顶盔掼甲,背插双鞭,得胜钩上挂着长枪,手执一张铁胎弓,跃马出阵,五名骑兵每人携带一个箭囊,内盛羽箭百支,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对面的清军正在结阵,忽见黄得功疾驰而来,尚不到正常射程便抽箭乱射,正待发笑,却不料箭如猛雨,前排兵卒竟然纷纷中箭倒地,这才知道那弓力量强劲,不禁心中惊骇,慌忙向后退避,阵脚大乱。
不一时,五囊羽箭射尽,黄得功掷弓于地,抬腿摘下长枪,先往空中一挥,然后一马当先,直扑清军将旗而去,身后的明军顿时鼓角齐鸣,紧跟着发起了冲锋。
清军主将是刘良佐帐下的副总兵沈豹,跟黄得功认识,知道黄得功勇猛善战,不可力敌,见他向自己冲来,急忙命令家丁阻拦,可是却哪里拦得住?只一眨眼,便有两名家丁被刺于马下,第三名家丁略一迟疑,也立即被扎了个透心凉。
马速太快,不可能停下来拔枪,黄得功撒手扔枪,从背后抽出双鞭,去势不减,左砸右打,挥舞如飞,就像猛虎扑进了羊群,直杀得众家丁鬼哭狼嚎,肉雨飞堕。
只一瞬,黄得功便透围而出,仍向将旗冲来,沈豹大惊失色,哪里还敢停留?慌忙拨马,调头便跑。
大军对阵,全看旗号,将旗突然披靡后退,清军不知发生了什么,个个心中疑惑,本来就阵脚已乱,又被明军一冲,顿时乱成了一锅粥,连抵抗都没抵抗,便全线溃败,纷纷向后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