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利安没回答那句话,他什么都听不到,除了那个一直徘徊在脑中的抓挠声与电子提示音。
“我现在听到的声音跟你说的那个钟鸣差不多,估计是别的什么玩意儿也感应到我的介入了,正在示威呢。”绮莉说完,又朝他露出个微笑。
塞利安“哦”了声,一动不动,仿佛大脑还陷在那些指尖挠墙的恐怖回响中。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开口,声音很轻,不太像他平时说话的方式,跟还是小孩时那样,被人孤零零地留在陌生环境,警惕任何东西。
“那东西还在呼唤我,而且离得越来越近了。”他说。
“你是旧版本系统载体,它们当然很喜欢你。”绮莉说这话时带着股捕猎的等待语气,就像是游戏高手在等一个出手的最佳时机,“你的版本比我还早几代呢。”
塞利安将那话里的关键词记下,他当然想问对方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又代表着什么,但他知道那人不会轻易说出来的,自毁的欲望如此强烈,怎么说也得等她把其他麻烦解决后才行。
绮莉一直都是个难以理解的生物,但此时此刻,他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一头饿疯了的怪物,等待着去吞噬什么,包括她自己,以此达到完善甚至是摆脱痛苦,但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生来便有着各种各样的缺陷,是在玩具盒里,在实验室的培养缸里,挣扎着给人看的东西。
所以他避开她的目光,那人又说道:“你提升了很多权限,包括我们之间的契约。但那些东西对你而言还是很危险,因为兼容性的问题,最好不要去‘倾听’,也不要去‘感受’任何东西,懂了吗?”
“我会的。”塞利安点点头,沉声说。
周围一片墓地般的寂静,那种窒息死气仿佛能浸到人五脏六腑里。
他们都没就此在多说什么,绮莉抱着一只虫婴,看那样子是打算带着它一起离开。
“我去解决点私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提升灵魂容纳性的道具,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她说完,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粉尘,又跟塞利安对了下眼神,确定对方同意后,便转过身,消失在灰蒙雾气里。
塞利安看着绮莉离开的方向,魂游天外了几分钟,又低头鼓捣起那些扫码器跟动态记录卡。
他手机里有个破解终端,是之前编辑部的一个前辈帮忙植入的,方便记者出勤时能将那些存有价值的情报消息保存下来,这会儿倒是刚好派上用场。
解码程序没耗多少功夫,屏幕上稳定地亮着连接文件提示五六秒的时间,然后显示连通成功。
动态记录卡里的录像列表加载了出来,只有极少部分被损坏了,不过只要能带回新闻社就有修补的机会,每个视频右侧都有日期显示,塞利安看了几眼,距今已经270年了,可真算是半个远古资料。
他点开第一个视频,将模式调为顺序播放,记录器的连接点大概是监控之类的外设,视角偏高,清晰度也很一般,但也足够了。
画面中,有群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正把一个中年男人带到一张放置好仪器的实验床上。
这地方显然不是深层地狱,更像是某个秘密基地,跟Y27区的实验场地类似。那人在床上拼命挣扎,手脚都被束缚带磨破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