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诺强撑起身体,正欲下床。
这次伯爵夫人的葬礼上她担任着十分重要的角色,将要与当地教区的牧师一同为亡者祝祷。
然后丹妮夫人却阻住了她:“可怜的甥女,安心休息吧,今天的殡葬业务你就不用去了。”
伊诺乖巧地点了点头,并作势闭起了眼睛。
很快,她便听到房门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嘈杂的下楼声,再就是马车行驶的嘎吱声。
又过了一会儿,等确定姨母完全离开之后,海水般碧蓝的瞳孔猛然睁开。
伊诺痛痛快快地伸了个懒腰,接着跳下床去,做了一整套广播体操来活络身体。
之前的病弱模样不过是装出来,以蒙混过关推掉今天的工作。
回来的路上,她满脑子想着的都是与那个声音交换的事情。
整个事件的脉络来回在脑中推演:先是从女巫那儿得到了《月神降世》的古老传说,然后将之献祭给那个声音,最后她得到的馈赠是“......建立神识链接,可接受信徒的朝拜”。
可这句话的意义究竟该如何解释呢?又是通过何种途径来实现?
总不能像个神棍一样,跑到大街上传教吧?
“信徒的朝拜......”
她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突然灵光一闪,使用绘画用的颜料在地板上勾勒出这个世界常见的祭祀图案。
接着飞奔下楼,来到棺材店堂里,点燃油灯。
她把灯放在一张工作台上,怀着敬畏的心情怯生生地环顾四周。
虽然穿越到这个身躯上已经有些时日了,但她还是不习惯这里的阴森氛围。
一具未完成的棺材放在黑黝黝的支架上,就在店堂中间,每当她游移的目光无意中落到这可怕的东西上边,看到它是那样阴森死寂,一阵寒颤立刻传遍全身。
她差一点相信真的看见一个吓人的身影从棺材里缓缓地抬起头来,把自己吓疯过去。
一长列剖成同样形状的榆木板整整齐齐靠在墙上,在昏暗的灯光下,就像一个个高耸肩膀,手插在裤兜里的幽灵似的。
棺材铭牌,木屑刨花,闪闪发亮的棺材钉子,黑布碎片,疏疏落落撒了一地,柜台后边的墙上装饰着一幅形象逼真、色彩鲜明的画。
也正是棺材店铺的缘故,祭祀用的器具倒是一应俱全。
伊诺将这些诸如怀表、银烛、断矛等器具全部搬到了楼上,按照祭祀的仪式,排列好器具。
然后她赤着小脚,站在祭祀图案的中间位置,表情肃穆,吟唱起这个世界著名的月神祷文。
“吾等生于旧神之血,在旧神之血的陪伴下成长,最终也因它而毁灭......而那银月之光辉,将照耀前方黑暗虚无的道路,抵达可供灵魂安歇的港湾......”
下一刻,伊诺置身于星空环绕的神秘空间,一轮巨大的红月显现在她的身后,表面坑洼不平的地貌清晰可见。
一座庞大的祭祀圆台悬浮于她的脚下,黑雾涌动,一个男人的身影逐渐显露出来。
他卑微而虔诚地跪伏在祭坛上,通过自残的方式将鲜血灌溉其上,像是在举行某个黑暗仪式,令人不寒而栗。
这是哪里?还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伊诺被这一场面吓了一大跳,还没等她回过神来,祭坛前男人哭泣的嗓音便穿过黑雾,在她的耳畔回荡。
“月之神啊,回应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