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洛哈特和安东尼一样惊讶，他也没有表现出来。他微微歪过头，朝赫敏安抚地笑了笑——这时哈利和罗恩也从礼堂跑了出来，每人手里都拿着两个马芬蛋糕——然后洛哈特向前走了一步。

赫敏仍然瞪着他。

“你刚才说什么了，洛哈特教授？”她重复道。哈利和罗恩慢下脚步，面面相觑。

“好啦，好啦。”洛哈特说，“放松，孩子。你是个聪明的小女巫，而且，老实说吧，我一直挺欣赏你的。所以我很乐意告诉你一些事实，那就是这条路行不通的。”

赫敏说：“可是——”

洛哈特打断了她：“没有哪个巫师会乐意解放家养小精灵，也没有哪个家养小精灵会乐意被解放。这就像让人头狮身蝎尾兽和火螃蟹杂交——双方都不会对此感到高兴，也不会产生什么结果。”他已经走到了赫敏的身边，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下头，语气更加和缓地劝导道，“这对你也没有好处，格兰杰小姐。”

赫敏皱着眉毛，紧紧咬着下嘴唇。

洛哈特转向哈利和罗恩，重新露出晶亮的牙齿：“好了，小伙子们，难道你们真的要将课余时间花在思考这些事情上面吗？如何解救根本不需要被解救的小精灵？我相信你们都有更好的事情可以做！你的魁地奇，哈利，以及你的——”罗恩抬头和他对视着，“嗯，我记得你的妈妈，韦斯莱先生，不要忘了给她写信。当然了，最重要的，记得多多阅读我的冒险系列书籍！还有，你们可以期待一下我即将出版的新自传——”

“但是，家养小精灵需要！”赫敏叫道，眼中含着泪水，“你们知道苏迪和晃晃的事情吗？”

哈利和罗恩对视一眼。从他们的表情上，安东尼猜测他们已经听了不下二十遍了。

“我不认为——”

“1673年，苏迪不满于自己主人的虐待，所以她的主人命令她‘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包括你’之后，她将主人锁在房间里，直到那个人渴死！”

“这只不过是——”

赫敏的声音提高了：“1702年，晃晃的主人认为晃晃年纪太大了，没什么用，想要把他的眼球挖下来作魔药材料！晃晃听到主人和朋友的对话，逃到了镇上，朝一群麻瓜求救。你们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安东尼不由自主地问：“说了什么？”

赫敏哽咽了：“‘救救晃晃。晃晃愿意把一只眼珠给你们，但是晃晃想要自己留一只。’”

“而那些都是异类！”洛哈特戏剧性地挥了挥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他身上，“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也不过只有这么几个奇怪的家养小精灵想要背叛他们的主人。”

“那不是背叛，洛哈特教授，那是反抗和自保——”

“格兰杰小姐，我可以理解你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的心情，在你这样的年纪里，确实很容易被‘自由’‘平等’之类空泛而正确的词汇吸引，但有的时候，你也需要思考他们是否真的需要这些东西。哦，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说得倒容易，他已经解救了四五个村庄，在这之前可没有询问过他们要不要帮助。’不过，如果你也有像我一样敏锐的洞察力的强大的魔法能力——”

“他们当然需要！”赫敏高声说，身子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这些例子都表明家养小精灵是和我们一样有情感和喜恶的智慧生物，而其中很大一部分正在因为巫师对他们的奴役而受苦！苏迪因为谋杀罪而被判死刑，晃晃则因为违反了保密法和试图逃跑死了——哈，试图逃跑！”

“冷静下来，我亲爱的孩子。”洛哈特带着了然于心的笑容安抚道，“是的，是的，这一切听起来都很吸引人，不过我们应该问自己，强加给家养小精灵的自由，真的算是自由吗？他们真的需要这些吗？你看，就像我在科洛尼亚做的那样——”

赫敏几乎是气急败坏了：“科洛尼亚的女鬼和家养小精灵是不一样的，洛哈特教授！”

洛哈特说：“是啊，我可以看出他们长得有点不一样，不过，不管怎么说吧，格兰杰小姐，我仍然建议你在冷静下来之后好好思考一下我的话。”

“你怎么能这么忽视他们正在经受的苦难，洛哈特教授？”赫敏质问道，“难道不是你说对你而言最重要的始终都是对抗邪恶，帮助那些正在受苦的朋友们，不论他们在哪里，不论他们拥有魔法还是没有魔法？”

“你一直是我非常忠实的读者，也是非常优秀的学生……所以，作为一个过来人，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格兰杰小姐。如果你想要成为名人——尤其是一直做个名人——有个非常重要的要求。”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低下头，诚恳地轻声说，“不要和大多数人对着干，尤其是不要和那些最可能成为你的追随者的人对着干。金玉良言啊，我的孩子，金玉良言——这个忠告也送给你，哈利。”

赫敏的声音在愤怒中变得又高又尖：“我不需要出名！我不是为了出名！”

洛哈特显得有些吃惊，又似乎感到有些好笑。

“你当然不是了。”洛哈特随意地说，潇洒地摆了摆手，“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这么欣赏你，格兰杰小姐，因为对我而言，名声也不过是偶然的东西，是最不值一提的，而最重要的永远都是与黑魔势力斗争。”

“哦……”赫敏听起来有些困惑，“是的，我知道，洛哈特教授。”

洛哈特朝赫敏露出了完美的微笑。罗恩偷偷朝哈利皱起了脸，就像刚刚吃到了一个非常酸的酸味棒棒糖。又有一些吃完饭的学生从礼堂里走出来，在赶往各自教室的途中好奇地回头观察着洛哈特和赫敏。

“那么……可是……我不明白，洛哈特教授。”赫敏依旧皱着眉，“我记得你刚才……你是不是说自己不愿意加入..，是因为不想要失去奴役家养小精灵带来的便利？”

洛哈特摇了摇手指：“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格兰杰小姐。不过我可能确实应该告诉你，我不愿意加入你的家养小精灵……之类的保护协会，因为我并不怎么认同你的理念。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赞赏你的热情。”

“家养小精灵难道不是被奴役的吗？”赫敏问，“洛哈特教授，你在遇见那些被关在衣柜里的半羊人时，不是也解救了他们吗？”

“唔，或许吧。不过情况不同了嘛。”洛哈特说，“哎呀，时间不早了。我需要去上课了。我相信你们也应该尽快去教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