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连看都不看李真一眼,甩了甩鞭子扬长而去。
马管事的脚步渐行渐远,终是消失不见。
闷热的石窟中,始终没有人说话,数息后,洞窟内便隐隐响起铁镐敲击矿石的声音,借着光线仔细看去,每个人都汗流浃背,喘着粗气,挥动着沉重的铁镐砸向泛起绿光的墙面。
一时间,有节奏的敲击声交织着火星四溅,回荡在狭长的甬道。
咚...咚咚....
连续的敲砸下,一块绿色透明的灵石,终是从坚固的石壁上脱落下来。
来不及慢慢端详,李真弯腰捡起地上的灵石,丢进身边的藤条篮子内,又继续了重复的动作。
他和周围这群眼中只剩麻木和绝望的人不同,他想活下去!
哪怕身上的伤痕作痛,哪怕虎口因用力而破裂,他也不曾停下手中的动作。
时间流逝,石窟中渐渐被尘埃弥漫。
冷幽的阳光透过墙壁的缝隙,斜斜照进这一窟的烟尘里,陡然间切成一道道光束,竟让石窟内愈发显得鬼蜮森森。
如是,漫长的一天就这样过去。
咣!
直到一口冒着热气腾腾的大釜被两名壮汉端了上来,麻木了一整天的众人,才像是活了过来。
那釜中一片白粥里不见半点荤腥,零零散散漂浮着黢黑的烂菜叶,偶尔还有鸡架浮起,也尽是腥臊气味。
如此一锅,谓之猪食。
可饿了一天的众人都双眼冒光,眼睛直勾勾盯着锅中食物不舍眨眼。
在灵脉洞窟中,饥饿往往比痛苦更能折磨人性。
这里的每个人都能清晰记得,当肚子开始产生饥饿时的感受,一开始是焦躁和烦躁,进而变成愤怒,几天后连步伐都开始虚浮,到了这时,每个人看向他人的眼神都变的不一样,尤其是在深夜,绿油油的眼睛像能吃人似的。
虽然大家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可碍于两名魁梧大汉的威慑,众人都没有发出骚动。
大汉顾盼一扫,拿起铁勺敲了敲釜边,大家才逐一排起长队,挨个打饭。
等轮到李真打饭时,大汉只是浅浅挖了一勺,看着米粥上沾有鸡架,大汉眉头皱起,忍不住抖了抖铁勺,直到将鸡架抖掉,才将仅剩的小半勺米粥扣在李真的碗中。
低头看着碗中浮起半片烂菜叶的米粥,李真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打完了就赶紧滚,少他妈杵在这里碍老子的眼。”大汉脸色凶狠,怒斥道。
“我今日完成的收益排在前五,马管事说可以多获得一倍口粮。”李真站立不动,沉声道。
“我们可没有收到这个命令,要不然你去喊马管事过来当面说清,要不然就赶紧滚蛋!”大汉甩动铁勺猛地砸向釜面,一脸不悦看向他。
“.........”
李真的心底陡升一股无名之火,可终究他还是忍了下去,他低着头没有说话,稳稳地,牢牢地将碗捧在胸口,转身离开。
他隐隐能听见身后大汉吐了口痰,骂了句,揍性。
可他没有停顿,没有回头,就这么向前走着,一直走到石窟深处,贴着墙面缓缓坐下。
他慢慢抿着腥臊气十足的米粥,像是要将一粒米分两口吃,每一口米粥进嘴,他都不停搅动着腮帮子,直到将米粥咀嚼成米糊才依依不舍咽下肚。
可即便他吃的很慢,可依旧难以阻挡米粥的快速减少,最终,他意犹未尽吞下了最后半片烂菜叶。
呼.......
摸着还有些干扁的肚子,他长长吐了口热气,慢慢眯起了眸子。
可就在这时,一名驮着背,身形有些走样的干瘦老头,捧着装满米粥的木碗,慢慢悠悠走到了李真旁边,他艰难蹲下身子,努力控制着前倾的身体,用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低哑声说道。
“李真,本座怕是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