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真是寻常家业,马皇后也就随朱楷心意去了,正巧落得个皆大欢喜。
她和重八也不用为太子位犯愁了,而长子也不用认祖归宗受天家那般多的繁杂规矩约束。
说到底。
朱家堡也不差什么。
往来百姓都是面色红润,衣着光鲜,而不是关内常见的那种面带饥色,破衣烂衫,由此可见朱家堡之富庶。
那就更不用说长子这个堡主了。
关起门来,有萱丫头照顾着,这日子也是自在悠然。
外边又有三千能大败元人的精悍堡兵,纵说是一方诸侯也不过如此了。
可事情的紧要之处就在这。
老朱家最紧要的基业,乃是大明朝这座幅员万里的江山。
此等基业,又岂能说让就让?
即使是如朱家堡这般逍遥安居的一方小霸,在其面前也如同是小巫见大巫,绝不可相提并论。
她怕将来,长子后悔的时候,怨怼于她。
心里将此事利害理清,马皇后神色郑重了起来,肃然道。
“楷儿,你可知你父创下了何等的基业?”
朱楷有些愣怔。
又仔细看了看马皇后的脸色,心底犯起了嘀咕。
看样子,自己那位天掉下来的便宜老爹还是个厉害角色。
不过那又如何?
虽然对明史的细节不太清楚,可朱元璋晚年干了些啥事,他可是太清楚了。
太子朱标死后,为了皇位顺利传到皇孙朱允炆手里,那可真是逮着当年的老弟兄们往死里干,便是蓝玉这个亲家都不曾放过。
只留下,一帮谨慎小心的苟道中人。
想着,朱楷义正词严道。
“再大的基业又如何?”
“男儿大丈夫,生于世间,自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如此方不愧来此世间一场。”
“若是真想求富贵权势,小子虽不才,可也有些手段。”
这也是他本来的想法。
大明可亲近,毕竟他隐约记得,老朱对周围称臣朝贡的小国还是很不错的,叫什么不征之国。
但纳头便拜归附于大明,那还是算了。
在古代这等封建社会,他可耐不住那些君臣父子伦理纲常的森严礼教。
还是土皇帝,更自在一些。
等船造的差不多了,直接去新大陆挖金矿不香吗?
“对了,还不曾问过。”
朱楷又想起一事,便问道。
“家里那边是何姓氏,官居何职?可有爵位?”
要是姓李善长的李,胡惟庸的胡,那他可就要小心了。
若是还有爵位,就算冲着刚认的娘亲的面子,也得帮家里想条后路。
却不想。
马皇后的回答让朱楷有些意外,又有些松了口气。
“家里也是姓朱。”
听到这个,朱楷诧异地看了马皇后一眼,心中欣喜。
“也姓朱?”
“那看来不用纠结改姓的问题了。”
不过旋即,朱楷又发现了新的问题,面色惊疑不定,试探道。
“夫人,这个朱和大明那个朱?”
马皇后似乎很喜欢朱楷不藏着掖着有话直说的样子,笑着颔首道。
“不错,正是大明的那个朱。”
朱楷始料未及。
若是和大明一个朱,那事情就有意思了。
莫非他还能和皇亲国戚扯关系?
然而。
还不等朱楷消化这个令他吃惊的消息,马皇后就又抛出了更重磅的。
“楷儿,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
“其实你爹就是当今大明朝的皇帝,而我则是大明的皇后,先前你遇到的将军李文忠是咱家的姑表亲,是你表兄。”
“也是你表兄和你相遇之后发觉了你的身份,这才有了我千里寻亲之举。”
“就是想看一看,你到底是不是我那可怜的孩儿。”
“万幸。”
“老天爷垂怜,竟让我得以和楷儿你相见。”
“等我归家之后,定要日日焚香祭拜,以谢天地。”
“......”
朱楷:“......”
...
曾几何时。
朱楷也曾琢磨过这具身体的父母究竟是何人。
为何会只留下郭伯和一帮老军卒与他这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相依为命?
本来。
还推想着,可能是元末哪个称王称帝的义军后代,比如刘福通韩山童陈友谅张士诚之类的。
亦或者是北地哪个汉家世侯的子嗣。
后来。